太宰忽然握住了黎的手腕。
黎茫然回頭:「太宰?」
「要一起睡嗎?」
此時的太宰並沒有穿上睡衣,腰間圍著的浴巾也松垮到一碰就能掉,太宰聲音低啞,眼睫微垂,又刻意用這樣曖昧的語氣。
「呃……」往常無論他什麼要求都會遵照執行的黎,罕見地猶豫了。
「不行嗎?」
太宰抬眼看他,語調輕柔,像示弱;但他的手緊緊捏著黎的手腕,修剪整齊的指甲都深陷進去,那處皮肉因缺血一片慘白——這不是商量,這是一個命令,黎意識到了這一點。
「好。」最終,黎這麼說,順從太宰的力道轉過身,額頭相抵,直視著那雙充滿了黑色漩渦的眼睛,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聽你的。」
於是太宰治不再說話,順著黎按著他肩膀的力道躺下去,眼珠微動,餘光瞥見黎皓白手腕上剛被他掐出來的青痕。
一種無名的欲望從心底破土而出,在短時間內山洪爆發一樣讓心臟都開始產生痛覺,但太宰暫時不打算聽從這個聲音。
「睡衣呢?」
「麻煩。」
黎無語片刻,冷靜地把新拆的內褲塞進他手中:「至少穿上這個。」
太宰相當磨蹭,但黎背對著他,顯然不打算妥協,更不打算幫忙。
「你不是有很多種異能力嗎?」
「異能力不是用來幫你穿這個的!」
黎君炸了,太宰突然心情好了一點,決定偶爾也退讓一次。
「好了。」
黎這才轉過身,將浴巾和多餘的衣服收拾好,放在一旁,自己也躺在太宰身側。
「晚安,太宰。」
「晚安。」
他們都對太宰尋死的事情隻字未提。於是和平的景象短暫地持續了下去。
和平到太宰治十分自然地將手臂攬在黎的腰上。
黎:「……」
太宰:「黎君轉過去好不好?這樣抱起來不太舒服。」
黎:「……」
黎側身面對他,一隻手臂從他頸下穿過,一條腿卡進他雙腿中間,將太宰治禁錮在懷抱中,頭靠近,給了他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想了想,黎補上了一句威脅:「再不睡覺我就把我的睡衣也脫了。」
他就不信太宰治這個生人勿近的性格能忍受跟他肌膚相親。
來啊,比誰更流氓。
太宰笑了一聲:「真的?那我不睡了。」
黎:「……」
黎:「我錯了,求您睡吧。」
黎抱著他的軀殼,自己沒忍住跑了個題:「你……太瘦了。」
黎抱得更緊了一點,把他往自己懷裡按,重複著同樣的話,聲音輕得像一個夢:「實在是太瘦了。」
於是太宰治立刻閉眼裝睡。
黎無聲地微笑了一下,開始耐心地等待。
大約凌晨三點,太宰終於入睡。
黎輕手輕腳地起身,深深看了太宰一眼,青芒划過,身影消失在這片空間裡。
第19章
費奧多爾做了一個夢。
做夢對於費奧多爾來說並不稀奇,多思多慮的人幾乎都多夢,但這次的夢有些非同尋常。
他夢到了白天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黎君」,明明是夢中,面貌卻清晰如鏡。
「費奧多爾,」那位黎君開門見山,「你想做什麼我不會管,只是,別牽連太宰治。」
夢中的自己與平時的邏輯思維並無兩樣,費奧多爾看到自己在笑。
「哦?我為什麼要聽從你呢?」
問得非常溫柔。
「費奧多爾,」黎幾乎是嘆息著念出他的名字,「你不是說過嗎,能殺掉你的話可以隨意嘗試,我現在得告訴你——我隨時能殺掉你。」
「在這個夢裡?」
「在現實里。」
黎的聲音半是悲傷半是冷漠:「我不想殺人,請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做個好夢。」
黎的指尖平平地隔空划過費奧多爾的脖頸,好似下一秒就要殺掉他。
口中卻喚著他的暱稱:「送你一件禮物,費佳。」
黎露出一個淺笑,身形消散。
費奧多爾打了個冷顫,從夢中醒來。
意識回籠,手指下意識摸上脖子,觸到了柔韌的皮革感。
這是?
費奧多爾起身後去照鏡子,看到了一個純黑色的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