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夭吃驚地微微張開嘴,愣了好一會兒,才感嘆道:「或許這就是命吧。」
「傻子,你既然都來了,我怎會怪你?我一直都難受,難受被你所拋棄,可是你其實來了啊。」
「夭夭。」蕭臨加大了幾分力抱緊她。
雲夭伸手將他有些凌亂的髮絲捋了捋,「若我那夜不試圖逃跑,待在桃棲殿中,或許你就接到我了。」
「可是命運弄人,僅僅差了那一步,還是沒能讓你救到。」
她問:「那後來呢?你看到了我,然後呢?那時整個皇宮都是叛軍,你區區二十人,若是被發現,如何跑得了?」
蕭臨道:「我沒跑,我也不想跑。」
「可是……」雲夭頓住,雖然他沒說清楚,卻也明白過來,「傻子,你說我傻,其實你才真的傻。」
蕭臨又吻了下她的額頭,「傻就傻吧,我們兩個一起傻,豈不是絕配。」
雲夭被逗笑,而後又問他:「既然你還是來了,你沒收到我的信嗎?」
「信?」蕭臨不解,「我前段時間,收到你派禁軍校尉送去的信,怎麼了?」
雲夭垂眸,「原來你沒收到啊。」
她朝他笑笑,「沒什麼,可能是被叛軍阻攔了吧。」
或許是崔顯,又或是韋令儀,都有可能。
不過她不計較了,那三十二封信,是一個執念。
她本以為自己僅僅作為一個所謂的禮物,物件,在緊急關頭時,被上位者輕易地放棄。所以這一世,她不願再成為一個物件。可原來,在他心底,她並非那可有可無的物件。
徐阿母曾經和她說,他真的很喜歡自己,原來竟是真的。
說起信件,蕭臨忽然想到了玉門關時,他收到那封信。
他嘆道:「夭夭,你似乎對我誤會頗深啊。」
「誤會?」雲夭看向他,頭仍靠在他胸前。
蕭臨頷首,他輕輕挪了挪她的身子,伸出手從自己腰間接下玉佩,只是那兩個折短的指頭讓他有些疼得蹙眉,卻並未表現出來。
他將玉佩放在她手中,又攥緊。
雲夭低頭,感受到手心的冰涼,不解道:「這不是慕容斐送你的玉佩嗎?」
蕭臨嗤笑一聲,「也怪我,一直避免去直視曾經,是我沒與你說清楚。」
「這塊玉佩上印有吐谷渾圖騰,是我母妃遺物。」
「原來是德妃的!」
「嗯。」蕭臨揉了揉她的腦袋,總感到她這副表情實在可愛至極,「你知道吧,曾經慕容斐來大興宮住過一段時間,母妃見她時常把玩,便將這玉佩贈了她。」
「後來我與母妃被打入冷宮,母妃過世後,有一次遇到來大鄴的慕容斐,將這塊玉佩還給了我。」
「這塊玉佩,我將它時時戴在身上,除了對母妃一種念想,還是想叫自己時時牢記曾經吐谷渾的不義,以及仇恨。」
他道:「我實在恨自己身體裡流了一半吐谷渾的血,所以我才如此想要覆滅這個國家。我時常在想,若是吐谷渾消失後,那我身體裡這一半的血,便不再屬於吐谷渾慕容氏。」
雲夭定定地看著他,傾聽著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想法,握緊了手中的玉佩。
他握著她的手道:「可是,我沒想到,就是因為我這執念,竟害得大鄴兩代而亡,還害了我所愛女子的性命。就算到了這一世,竟還是重蹈覆轍,好在這一次,有你,而你還活著。」
雲夭道:「此乃人之常情,別說你,就是連二哥,也將上一輩的恩怨遷怒到你身上。」
「不過,你或許真應該學學我,活在當下,執著只會讓人痛苦罷了。」
比如崔顯的執著,拋妻棄子後,又害得自己丟了性命。
又比如唐武的執著,被小人所利用,最後以那般慘烈結局收場。
「是啊,你這點倒是比我們這些大男人做的都好。」
他笑笑,「以後這玉佩,就交給你了,我竟是到了如今,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兩世尋尋覓覓,還好有你。」
雲夭收緊了自己的手,貼著他,而後又伸手將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以後,你會有我,有我們的孩子,還有我們的家。」
蕭臨撫摸上她的肚子時,整個人僵住,生怕稍微一用力,便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