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雲夭此刻覺得蕭臨腦子不好使。
她一直在負責壽安宮重建事項,蕭臨備軍諸事輪不到她,況且如今早已天黑。
誰像他啊!不好好睡覺,做賊一樣跑來給她戴耳鐺!
要不是最近她不握著簪子睡覺了,怕是早已給他扎破,或許還真影響了明日行程。
蕭臨此刻也不知所措,有些懊惱,口吃起來,「你、你、你、不信我!」
雲夭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一句話都不說,靜靜看著他。
蕭臨撓了撓頭,泄了氣,道:「我明日就要出征了,此行也不知多久能歸,歸來時怕已是我加冠,可你竟無半分不舍,就不怕我在戰場出甚意外嗎?」
蕭臨會出意外嗎?
她知道的,肯定不會啊。
但云夭還是象徵性地點點頭,面無表情道:「奴恭祝陛下,儘早凱旋,戰場刀劍無眼,定要萬事小心。」
「你也太敷衍了!」蕭臨顯然不滿,這個該死的女人,果真絲毫不關心他安危。而後他又忽然意識到什麼,「誰允許自稱『奴』了?給我換回去,不許這麼卑微。」
「我以為……」雲夭頓頓,「……我以為陛下一直想要我認清自己身份,陛下不滿意嗎?」
蕭臨哽住,心中煩躁得很。
當然不滿意!
他是想過要她認清身份,可見她真是如此卑微後,他又開始心存不滿,更加窩火,整日過得比王八還憋屈。
「朕那日雖留宿承香殿,可並無寵。」他悶著頭皮解釋。
雲夭一怔,這是她沒想到的,既無寵,為何留宿?既留宿,又為何與她解釋?這與認清自己身份,又有何干係?
她愣愣地說了一聲:「陛下此番,怕是會傷了婕妤的心。」
蕭臨見她這般不在意,又如此冷淡,心底更是失落,沒有再做過多解釋。
他其實知道她究竟在生何氣,只是實在放不下臉面,而這死女人也不願給他一個台階下。
快速一瞥她一眼,他含含糊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雲夭沒有聽清。
她蹙眉傾身向前,想要聽得更加清晰些,「陛下剛才說了什麼?」
蕭臨:「……」
雲夭見他又不說話了,不解得看向他清澈的眸子。
他一直盯著她的眼尾,又看向已經被戴上一隻耳鐺的耳垂,一股極淡的桃花香撲面而來,咽了咽口水,一鼓作氣道:「對不起!」
雲夭見鬼似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比剛才蕭臨給他戴耳鐺還要震驚。
她竟然有生之年,能聽到這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她是在做夢?還是身處閻王殿?
「……你說什麼?」
「你明明都聽清了!」蕭臨不願再說第二遍,若此時有日光,定能看見他漲紅的臉,「你再瞪我!小心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雲夭眨眨眼,收回視線,腦中那三個字還在不斷來回循環。
她莫不是出現了幻覺……
蕭臨看著她不信的樣子,深深嘆息,一字一句,又清晰地說了一遍,「對不起。」
緊繃的心臟隨著這三字脫口而出,終於放鬆下來。不知小冊子上寫的究竟有用否,可照著做了後,好似……也沒那麼難。
「哦。」雲夭又立刻抬頭看向他。
「就這?」
蕭臨有些氣急敗壞,心底還是不滿,他生平第一次給人道歉,竟就得到一個「哦」字。
「就這。」雲夭只是淡淡回復。
蕭臨看著小貓似的雲夭,終於還是認輸了,繼續道:「那日,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又如此凶,還弄翻了你好的書案,定然嚇到你了吧?」
雲夭搖搖頭,沒說什麼。
皇帝給自己道歉,她除了原諒,還能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