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得知她竟因淋雨重病昏厥,雖感嘆她的弱小,卻也憂心忡忡,都是自己害的她生了病。那股由內而生的急切,與當初以為她被山匪綁走時一樣,甚至更過。
他徹夜守著她,生怕她便這樣一直沉睡下去,實在不明白自己此等行為究竟是為了甚。
明明她那般厭惡自己,而他竟還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
他對自己極為鄙視,直到昏迷中的她竟無意識喊了他,讓他在那一瞬間,發覺自己長久以來的躁鬱終於尋到了突破口。
原來他也會入她夢嗎?
罷了。
她想要甚,便給她吧。
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只要她待在自己身邊,不跟別的男人跑了,不背叛自己,那做不做他的女人,又有何謂。
若她真要跟別的男人,大不了他殺了那人,剁成肉醬便好。
這般說服自己後的蕭臨情緒好了許多。
雲夭雙手有些微顫,心中實在震撼,不知如何回復他。
蕭臨見雲夭被風吹的有些冷,立刻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給她披上。在這過程中,放開她手的同時也穩穩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有更多恐懼。
雲夭感受著身上的溫暖,再加之他的攙扶,將脖子縮緊大氅中,沒忍住悄悄笑了起來。
蕭臨垂眸,頓了許久後才道:「雲夭,朕都看得出來,其實你對朕並非全然信任。朕雖不知為何,既然你不想說,朕便不問。」
「只是經過這些天后,朕仔細考慮過,……你確實是同竹青、天鷹他們一樣,是朕很重要的人。」
甚至更重要……
他的語氣有些嚴肅,雲夭抬眸愣愣看進他的眸子,沒有說話。
「明明你是個心機深沉又水性楊花之人,可你的重要性,卻讓朕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面對。說實話,朕從未對一個人如此縱容,哪怕竹青也好,福禧也罷。只要你忠心對朕,信任於朕,該有的縱容,朕依然會給。」
心機深沉又水性楊花,雲夭聽到此話實在不知究竟該哭還是該笑。她真是第一次,聽蕭臨心平氣和說了這麼多話。
此時夕陽的光線正鋪天蓋地而來,將他的眉峰渲染得格外立體。
「雲夭,朕已經決定好,聽從你的建議,放過宇文太尉。」他蹙眉,轉開頭看向遠方的大興城,「只是這老頭實在頑固不化,想要解決此次的流言事件,需得有一人做說客。可聽聞前些時日,趙思有在天牢沒說兩句話便被他趕走了。」
雲夭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因自己而改變了注意,心中大喜,「陛下,我願意做這個說客。」
「你?」
「請陛下讓我一試。」
「宇文太尉在朝堂之中一向中立,抗拒黨派之爭。如今,任何一個朝臣前往,雖然是為陛下勸說,可無論如何,都代表了身後的勢力。」她笑笑,攥緊了身上的大氅,「可我無權無勢,雖然家父曾是罪臣,可那已過去良久,而我如今在陛下身邊代表的便是陛下,還有誰比我更適合?」
蕭臨看著雲夭眉眼中的笑意與堅定,更加確信了這個女人並非尋常困於後院的婦人,她有智慧,也自己的政見。
或許讓她去試試,也未嘗不可。
他簡單「嗯」了一聲應下。
「陛下。」
「嗯?」
雲夭這次沒有再躲避他的目光,「陛下,我實在沒想到,陛下今日竟然願意如此與我這罪奴推心置腹。陛下想要我的信任,我會努力的,雖然不知需要多久的時日,可是我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鑑。」
她依舊迴避著做他女人一事,可見蕭臨不再提及,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再提。
他挑眉,依舊沒有什麼情緒道:「甚好。」
他看了許久的落日餘暉,當他看回雲夭時,忽然道:「朕賞你的耳鐺為何不戴?」
雲夭抬手摸了摸空蕩的耳垂,說不出由,便只能隨意找了個藉口道:「那玉耳鐺太過珍貴,平日許多雜活,我實在擔心給碰壞了。」
「你是朕的近侍,雜活讓其他宮女去做便好,何須你事必躬親?」他語氣中有些不滿。
雲夭此刻有些心虛,又有些尷尬,忽然想到自己還帶了東西。便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小包,朝著蕭臨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