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顯似乎終於等到雲夭問出此話,站起身,慢慢道:「雲姑娘,你是從榆林郡被五皇子帶回大興城的吧。」
「是。」
「傳聞中不近女色的五皇子,竟也會被色所迷。」他帶笑打量著濕漉漉的雲夭,淋過雨後,她身上的絹紗緊貼這身子,如此嬌媚撩人。他抬起腰間的長劍,在她腰間輕輕摩挲著,一點點往上,她此刻感受到了極致的羞辱,卻壓制住面色,不卑不亢。
「雲姑娘,在五皇子身邊這麼久的時日,定然是五皇子最為親、近之人吧。」
他用力咬下「親近」兩字字根,赤|裸|裸地暗示著什麼,四周士卒看著雲夭的眼神都變得詭異起來。
雲夭平靜道:「我只是五皇子身邊的女奴,除此之外,無其他任何。」
崔顯「嘖嘖」兩聲,倏然間再次蹲下靠近她,一字一句道:「雲姑娘既然在榆林郡跟了五皇子這些時日,我給雲姑娘出個主意。雲姑娘只要做證,在馬邑時親眼看到五皇子的人對太子和他的馬下藥,我便保你和你的阿母無虞。」
「不可啊!雲姑娘!」福禧著急地爬上來,一把拉住雲夭的衣擺,「雖然凝雲閣殘破,可五皇子平日對我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下人可是極好的,從不苛待,怎能關鍵時刻往他身上潑污水。」
雲夭轉頭看了一眼福禧,結果崔顯咬牙怒吼:「區區一個奴婢閹人,敢擾亂審案!來人,我看這個奴婢就是連同五皇子謀害太子的罪人,給我上四十大杖,我看你招不招!」
「崔顯!你敢!」
雲夭著急起來,眼睜睜看著福禧被士卒拖至一旁。這些士卒施杖刑,定然不會壓制力道,四十杖,福禧怎能活得下來!
「雲姑娘,不要管我,今日我就是被打死,也誓死效忠殿下!」平日裡唯唯諾諾的福禧,此刻忽然大吼起來。
士卒從一旁扯了一張白布鋪在地上,很快兩人上前將他前後摁住,並往福禧口中塞上一團布,防止其發出的叫聲太大,擾了宮中貴人,另外一個拿起木杖站在一旁。
雲夭怒道:「崔顯!做事要留有餘地,若是五皇子有一日出來,定然不會放過你!」
「本將不過是接了宗正寺的旨意幫忙查案罷了,就算傳入聖上耳中,也拿不出我錯處!」他陰仄仄地笑了一聲,而後提高了聲音,「打!」
「是!」話音一路哦,那巨大的木杖便猛地落了下去,福禧叫不出聲,只能奮力掙扎,額頭冷汗直流。
雲夭知道崔顯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不僅僅是給蕭臨下罪而已。他要自己做她的女人,禁|臠。又或是送給秦王,做那人的禁|臠。
福禧對蕭臨的忠誠是她從未意料到的,此時對於她來說是一場豪賭。
賭桌上放的是未來的君主,究竟是秦王,還是蕭臨,賭注是自己攸關生死的命運。
若是賭秦王,她便隨了崔顯,成為五皇子判刑的人證,可此番便是與蕭臨徹底撕破臉。別說福禧不會對此感恩戴德,若是秦王登基則萬事無憂。
可若蕭臨如前世成功登帝,那她便會死無葬生之地。他對身邊的人極好,可對背叛之人,更是不留一絲情分。
若是賭蕭臨,她便得般僵持下去。可是福禧或許在今日便會被打死,而徐阿母,她的阿母,說不定也會死!
雲夭此時感到頭暈目眩,究竟還有什麼選項?她靜下心回憶著前世,觀察著崔顯的神色,試圖找出第三個選項。
木杖一聲聲落下,在第二十杖下來時,福禧身上腫脹的血包被打破,血直接涌了出來,將身下的白布瞬間染紅,而他開始疼到無法控制地渾身筋攣,臉色青紫,卻被摁在原地無法動彈。
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雲夭瞪著眼睛,心慌不已,她看回臉上帶笑的崔顯,倏然傾身上前,「噌」一聲,拔出他腰間的匕首,抵在自己臉頰之上。
一絲血如涓涓細流湧出,讓崔顯瞬間收回笑容,一時間愣在原地。
「你這是做甚?」他看著那傷口惱怒起來。
「崔顯,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的口供對於五皇子的判刑根本就是雞肋,無足輕重罷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嗎?你看上的不就是這張臉嗎?」她平靜地看著面前的人,在觀察到他眼底閃過的一絲慌張後,自己反而鎮定下來。
雲夭直視著他,大聲道:「崔顯!你若再不停下用刑,我便徹底毀了這張臉!」
「給本將住手!」崔顯愈發著急起來。
他看著雲夭的臉,白皙如瓷的肌膚,上挑的眼尾,翹鼻朱唇,是這世間最完美的一張臉。他清楚自己對這張臉的執念,前世他便是懷著這執念而死,今生他對雲夭的執念有增無減。
屋外雨下的極大,噼里啪啦似是配合著一旁木杖打到肉|體上而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