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剛下,我想去尋你,卻無奈靠近不了凝雲閣,後來聽說你來拿飯,便往這邊過來。」趙思有眼中帶著心疼,慶幸自己來尋了她。
他看向屋檐下一臉惶恐的張公公,語氣中帶著冷肅道:「沒想到宮中內侍便是這般欺負人,別說五皇子乃皇子,便是入獄,身份也比你們這群蠅營狗苟之輩尊貴。雲姑娘是凝雲閣宮人,也是我義妹,若再有人欺負於她,休要怪我手不留情!」
張公公弓著腰,立刻嬉笑著上前,主動走入大雨之中,「誒喲!趙侍郎大人,奴婢們這是在和雲姑娘開玩笑呢。奴婢這就將凝雲閣的吃食拿來,請稍等。」
說完,他往身後看了一眼,幾個內侍立刻入膳堂裝了飯菜,提著食盒出來遞給雲夭。待雲夭接過後,張公公笑著對趙思有道:「趙大人,奴婢們就是一群低賤的奴婢,是聖上的奴婢,也是內廷的奴婢。今日,奴婢願意給趙大人個臉面,可外臣若是過多干預內廷事務,怕是連聖上也容不得。」
趙思有蹙眉,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隻手拉住了衣袖打斷。
雲夭笑道:「張公公說的在,趙大人只是看不慣他的義妹被人欺負罷了,張公公莫要多心。」
「誒誒,雲姑娘還是懂事兒啊。」他點頭哈腰行禮,「那奴婢便……慢走不送。」
趙思有有些氣不過,卻也顧慮到自己外臣的身份,撐著傘帶雲夭離開。
兩人尋了一處僻靜的避雨之地,他便等不及開口道:「都怪我沒用,竟讓你在宮中如此受委屈。」
「與你何干?這大多數人都是看碟子下菜,今日多虧了思有哥哥,否則凝雲閣的人都得餓肚子了。」她仰著頭,「倒是我何時成了思有哥哥義妹,我怎不知?」
趙思有有些紅了耳根子,摸摸鼻子道:「我們相識多年,雖許久不見,天各一方,可我一直都,我一直都當你是……妹妹。」
雲夭心軟,趙思有總是這般溫和。
為了生存,她學會了如何引誘一個男人,無論這個人是蕭臨,或是太子,又或是唐武,她都能面無改色,無一絲心顫。
唯獨趙思有面前,她不願意用那一套引誘之法,去污染這多天山雪蓮,他當自己是妹妹,她又何嘗未當他是哥哥。
趙思有繼續道:「太子極受聖上寵愛,如今五皇子下獄,今日早朝看聖上那番模樣,似乎想要給他下重刑,甚至斬刑也不為過。」
雲夭心中一緊,實在痛恨自己身份,在此關鍵時刻,什麼也做不了。
「夭夭。」他看著她垂下頭,不知在思索甚,心中做下決定。
「怎麼了?」
「夭夭,你想幫五皇子,站在他這邊嗎?」
雲夭有些不明所以,「思有哥哥,你是什麼意思?」
「如今以我的能力,無法為你脫籍,帶出凝雲閣。可若你需要幫助,我願傾盡全力助你。」
趙思有神情鄭重,讓雲夭忽然愣神,有些心中發愧。雨幕之下,眼前的一切似乎變得有些恍然。
「思有哥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只怕涉及朝堂,若是不能回答,便不用回答。」
趙思有連忙道:「無論夭夭問什麼,需要何幫助,作為你的……兄長,我定竭盡全力。」
雲夭笑笑,看了一眼屋檐外因雨而聚起的白霧,道:「思有哥哥,在你看來,哪位皇子或是王爺做這儲君,最利於天下?」
趙思有沒想到她問的竟是這樣的問題,道:「對於此事,其實很難說得出哪位皇子繼位究竟最好,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
在他一番解釋後,雲夭終於聽明白了。
秦王,平日在聖上面前卑躬屈膝,或許是一個聽話的君主。
可常年做事無一絲錯處,真的有這般完美之人嗎?只能說他是演技太好,可往往這樣多年屈膝之人,在獲得無上權力之後,便會反噬。
自古以來,壓抑太久的儲君登帝後,都會因此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晉王,很早便前往封地,可他懦弱無能,容易受人蠱惑。
前些時日,竟派人在大興城公然行刺皇子,皇帝知曉後處了他身邊的門客。此人若為君主,會是一傀儡,復前朝之過。
而今大鄴,突厥契丹虎視眈眈,一個懦弱的君主,或許會害得整個國家最後落入外敵手中。
而蕭臨麼。
他性情暴戾,若其繼位,其他皇子未來定然過得不好。為人強勢自大,不太能聽勸,算不上明君。可也有好處,便是五皇子向來驍勇善戰,面對外敵從不退讓。
前世蕭臨繼位後,苛捐雜稅,濫用酷刑,窮兵黷武。可同時,他也解決了大鄴最難的突厥問題,讓其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