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手指微微蜷縮,垂眸輕哼一聲,道:「湊合。」
雲夭抿唇不打一氣,不再看他,只是又為他斟滿新的桃花酒。
他不動聲色地勾唇,順著她斟酒的手移向她的臉頰。
哼,真夠諂媚的。
不過……跳得還真挺好,算是他見過最美的舞。
「雲夭。」
「嗯?」她一邊清酌著酒,一邊看向他。
「接下來幾日……護好自己。」
……
雲夭一直沒弄明白蕭臨所說的那句話。
她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蕭臨或許要發動宮變。可是,在她前世的印象中,離宮變明明還有半年多的時間才對。
翌日清晨,蕭臨很早便在內侍掌燈下前往了太極殿上朝。
雲夭在宿醉後頭有些微疼,她走至凝雲閣門口,感受著四周的風平浪靜,可望向天空,卻是烏雲密布,風雨欲來的徵兆。
她將前世蕭臨宮變所知的所有內容全部在腦海中梳一番。
皇帝因服用長生不老金丹,導致體質愈發下降,到了後來連走路都無法做到。
太子葬禮過後,秦王被立為儲君,入主東宮。崔顯本是秦王一黨,宮變當夜臨時倒戈,隨後蕭臨包圍玄武殿,軟禁皇帝。
蕭臨手下的士卒,加上崔顯的左右衛,與東宮十率在宮內打得不可開交,血流成河,最終以蕭臨殺兄弒父而結尾,登上皇帝寶座。
可這是半年後才發生的事兒,在她看來,無論誰當皇帝都無所謂,當然蕭臨若能當是最好的。
一來,他這人雖然暴戾瘋癲,但她對他極為熟悉。
二來,她已經在此人身邊侍奉許久,最後為她脫離奴籍的希望自然最大。
殿門口忽然狂風大作,緊接著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算下時辰,早朝差不多應是要結束了,雲夭便拜託了內侍前往御膳房為蕭臨取了飯來。待擺好膳後,蕭臨還未歸來,她腹中飢餓,先與徐阿母兩人去了直房用過午膳。
當她再次回到凝雲閣殿中時,才發覺蕭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歸來,坐在食案前慢條斯地吃著,內侍兩人站在他身後為他布菜。
雲夭沉吟不語,待他用完膳,淨過口後才上前,問道:「殿下,你昨夜與我說的那句話究竟何意?」
蕭臨用帕子擦著嘴,瞥了她一眼,正想說話時,殿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哄鬧之聲,以及一陣腳步鐵器之聲。
眾人往殿門看去,竟是一隊禁軍將整個凝雲閣團團圍住,一校尉帶著幾個士卒入內,身旁還跟著身著朝服之人。
雲夭一時間愣在原地,見其中一人上前,手持金黃詔書,她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隨著徐阿母和兩個內侍在原地跪下,匍匐在地。
而蕭臨依然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地看向那人,眼中戾氣蔓延而出,而他不自覺後退兩步。
蕭臨扯嘴,冷笑道:「宗正卿大人,直接宣旨吧。」
「大膽蕭臨,如此蔑視天威!還不跪下聽宣!」
他卻嗤笑一聲,依舊懶散坐著,一旁的禁軍都不敢上前半步。
宗正卿被蕭臨氣得火冒三丈,卻又害怕得緊,最後只能將其展開,大聲唱起,「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五皇子蕭臨,豺狼虎豹,違背天常倫,以驚馬加害太子蕭旦。今證據確鑿,朕心甚愧,竟出此不孝不道逆天之子。特下蕭臨入天牢,宗正寺接太子一案,擇日獲刑,欽此!」
雲夭心裡驟然一跳,不可置信。
這是前世沒有發生的事兒,怎會如此?
雲夭知曉太子之死乃是蕭臨一手製造的意外,難道是當初在馬邑郡消失的那個馬夫?
可究竟為何?前世沒有被發現的事情,這一世竟被挑了出來!
宗正卿收起聖旨,直接對禁軍道:「將罪人蕭臨押走!」
「誰敢碰我?」蕭臨語氣低沉,聲音不大,原本上前的幾個士卒頓在原地,畢竟面前的是一能夠單槍匹馬入敵營取敵將首級的殺神,誰也不敢輕易上前對他用強。
「呵,我自己會走。」說完後,蕭臨沒有什麼反抗,直接起身,禁軍士卒上前,前後圍住他,卻留出一大段距離,隨著他往殿外而去。
雲夭這才敢起身,臉色蒼白,她此刻感到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遏制著命運的發展。她回過神,踉蹌了一番後才追上前面離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