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嘴唇上的鮮血,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頭一看,確實流了不少血。
不過親了她一口,就這般恨他?又扇巴掌又咬人,真夠狠的。
見著她還在拼了命的擦嘴,他心中怒火燒至旺盛。
這個該死的女奴,竟然如此嫌棄他,若不是玉佩,她早沒命了。
「滾——」
雲夭聽聞後,轉瞬間頭也不回地離開寢殿,不帶一絲猶豫。
蕭臨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怒笑了起來,真是只野貓。
雲夭的唇又疼又腫,當她回到直房後立刻漱了口,將嘴角和下巴的血跡擦去。正好徐阿母帶了晚膳入內,注意到她紅腫的唇。
「姑娘嘴怎的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躲開視線,「沒怎麼,剛才吃了辣。」
「那這晚膳?」徐阿母蹙眉,「姑娘還餓嗎?」
「吃!當然吃!我沒吃飽呢!」
說完她直接起箸夾過一片醬肉,放入嘴中用力咀嚼,似乎吃的不是肉,而是某隻瘋狗。
嘴唇和舌頭的腫脹到了夜間才慢慢恢復過來。此番氣憤過後,智回來,她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打了他,還咬了他,而他竟然沒有任何降罪。
果然用常人的思維是無法解這隻瘋狗的行為邏輯。
……
接下來兩日,蕭臨不知去了何處辦事,雲夭也樂得不見他。
是日,凝雲閣的兩個內侍在殿門口準備些許火盆和白紙,雲夭不解上前詢問,「你們這是做甚?殿下吩咐的嗎?」
內侍福禧朝著雲夭笑笑,道:「雲姑娘,這是每年殿下的慣例。今日是德妃忌日,可聖上下過旨,不許任何人祭拜德妃,於是每年殿下便在凝雲閣中私下祭拜。」
雲夭聽後忽然有些心煩意亂,她發覺即使與蕭臨相處五年之久,竟對他一無所知。只知道德妃是他的生母,當初也不知為何吞金自盡。她的身世,姓甚名誰,為何自盡,因被皇帝下了禁令,便是一無所知,而前世從未見他祭拜過德妃。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當初那個夢,偌大而空寂的宮殿中,那個用藤條抽打他的女人便是德妃罷。
她滿懷心事從凝雲閣出來,路過御花園時,一熟悉的聲音喊住她。
「夭夭?」
雲夭轉身一看,欣喜不已,青年身著藏青色朝服,頭戴官帽,朝她走來,「思有哥哥!」
無意中路過假山的人腳步一頓,朝著鸝語般清脆的聲音看過去,見是雲夭,還有一個他沒見過的小子。
竹青看著蕭臨的眼神一怔,立刻輕聲解釋道:「殿下,那是趙思有,趙家幼子,之前的新科狀元,新上任的吏部侍郎,殿下沒見過不奇怪。」
看起來年紀輕輕,竟當上侍郎,實在罕見。
「夭夭,沒想到竟真的是你!」趙思有同樣驚喜上前,「你怎會出現在此處,你不是……」
他儘可能說得委婉,擔憂惹她不悅。
雲夭卻搖搖頭,道:「我本來被流放至北部邊境,後來便一直在榆林郡,這次是恰巧五皇子前往邊境助犒軍,便將我順路帶回大興城了。」
「五皇子……」趙思有眉間憂慮揮之不去,傳聞五皇子暴戾無道,沒想到雲夭竟會跟了他,「夭夭,你還好麼?」
雲夭聽出了他言外之意,道:「是我請求五皇子將我帶出榆林郡的,思有哥哥放心。」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鬆了口氣,「不知伯母?」
雲夭眼神不由黯淡,「母親在流放途中因病而逝。」
「這樣,沒想到還是提及你傷心事兒。多年不見,一點兒你的消息都沒有。」
「無礙,畢竟榆林郡與大興城相距甚遠。倒是思有哥哥如今應該要娶妻了吧?」
她記得趙思有好像是娶了林家嫡女,門當戶對,夫妻恩愛有加。
「沒有!」他聲音忽然大了些,意識到自己無禮後摸了摸鼻子,低聲道:「家中雖然開始相看,可我其實並不想娶妻。」
雲夭愣怔地點點頭,兩人忽然間一陣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她重新抬頭看向他,曾記得兒時他們兩家便是對門,她與趙思有時常玩在一塊兒,算是青梅竹馬。君子之風,便是如他這般芝蘭玉樹之人。
她忽然想起前世,大鄴滅國之前,契丹攻破東北三郡,趙思有自請作參軍,前往抵禦外敵,最後戰死北平郡,契丹破城後一路南下,直逼洛陽。而他的妻子林氏,聽聞消息後,不懼危險死亡,親自前往北平郡為其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