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夭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裳。確實,她雖仍是女奴,可既然在宮中,穿得這般是顯得粗鄙了些。
「是,殿下。」
他仿佛一口氣悶在胸膛,有些難以喘息,又漸漸生出一絲茫然。
「如今你已到達大興城,何時將玉佩拿來?」
雲夭悄悄捏緊了袖下的手,道:「殿下,請寬限奴些許時日,那玉佩……還未到達。」
她聲音有些輕,說得並沒多少底氣。
玉佩麼,自然早就在大興城了,可是她若此時交出,不是相當於立刻將命給蕭臨遞了過去,這麼蠢的事兒,她才不會做。
蕭臨不打一氣,有火發不出。
「殿下,奴還有一事相求。」雲夭見他轉身要入淨室,立刻道。
「何事?」
「奴見這殿中藏書頗多,不知殿下可否允奴翻閱。」
行路的過程中有些無聊,她無意從隊伍的行囊中發覺一本無人認領的《論衡》,索性閒來無事,便多讀讀書,不能再如前世那般做個無腦的花瓶美人。
這一讀,便看得愈發認真,上了頭。真不愧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前世的自己實在太過膚淺。
讓她唯一吃驚的,是這凝雲閣藏書甚多。實在難以想像,這個好戰分子,將國家糟至滅亡之地的蕭臨,竟會讀書。
蕭臨轉過身,看了一眼她,「隨意。」
「奴多謝殿下!」
說完後,他仍未轉身離開,只是一時沉悶地盯著她。
他不說話,讓雲夭心中有些慌亂。
「殿下,還有何吩咐?」
「以後,莫要再以奴自稱,凝雲閣不需要一個奴隸掌事。」
原本低著頭的雲夭猛得將頭抬了起來看著他,「可是、可是,奴身在奴籍,是流放至邊境的奴隸,是罪臣之女,叛臣之後……」
「我說不用便不用。」他不由自主地打斷她,「這裡是大興城,凝雲閣,不是榆林郡。」
蕭臨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何見到她用如此低賤的自稱,心中會這般氣惱。她確實是身在奴籍,也確實是卑賤女奴,可他還是看不得自己的人在人前卑賤。
一個奴籍而已,待他登上帝位,自會為她消去這些罪責。
當然,前提是她活得下來。
他說完後便不願與她多說,直接轉身入了淨室。
雲夭站在原地愣怔許久,前世,他好像也是這般。
「陛下,妾身為罪臣之女,配不上貴妃之位。」
那時,他從榻上起身,背對著她,隨意往後一瞥,無太多情緒道:「朕說配得上,便配得上,朕不需要一個奴來做朕的女人。」
尊嚴。
這是身在奴籍的她從來沒想過,可以獲得之物。
雲夭看著兩個內侍入了淨室中伺候蕭臨沐浴,沒忍住低頭笑了笑,走出凝雲閣。
明明命運中的危機仍按照前世的結果一步步逼近,一切都還迫在眉睫。
可如今似乎這高牆之內,也不算太過壓抑。
第18章 想再嘗一次
秦王府邸,一侍衛著急忙慌地沖入書房內,「王爺,從馬邑郡帶回來的那個馬夫跑了!」
秦王握著玉毛筆的手沒能收住力道,竟直接將其壓斷。
他壓制著暴怒道:「怎麼會跑了?一介馬夫,又關在地牢之中,你告訴我究竟是如何跑的?」
那侍衛吞咽了一番口水,顫顫巍巍道:「地牢中沒有被撬開的痕跡,看起來似乎是被人刻意放走。」
「內奸?」
秦王喝下一口水,煩悶不已,好不容易抓住蕭臨的把柄,就這樣讓人給跑了。
「行了,不用找了,人是我放的。」一懶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秦王一怔,轉頭看,竟是崔顯走了進來。
「你放的?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