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在白道驛中,那究竟是誰呢?
站在她身前的唐武立刻將手縮了回來,福身行禮,不知為何,牙齒竟開始哆嗦。
雲夭則定在原地沒動彈,低著頭,聽著看著這群人腳步不停,但她似乎隱隱能感受到,路過之人視線似乎能穿透唐武一般,乜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咬唇,帶那人離開白道驛後,趁著唐武未注意時也悄然離開,可心中煩悶因著唐武的原因,而更上了一層台階。
看來除了防突厥大軍,她更是得想方設法防這令人作嘔的表哥。
雲夭因著遇見唐武,竟沒了賣花的心情,只悄悄又回了自己房間。不過也是巧,太子出去了一日,也未歸來,她向驛舍中人側面打聽一番,才知曉太子或許明日下午才會回來。
她鬆了口氣,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後,才終於堪堪睡去。
夜間剛下過一陣微雨,路上還有些許積水。
翌日,她站了一個清晨,腳有些酸疼,徐阿母為雲夭做好午膳,兩人用膳後,她重新打起精神,給自己弄上香蜜後,便又準備繼續去門口賣花,彼時已是傍晚。
夕陽西下,遠處橙光鋪滿了天際,草原,長城與山脈。美則美矣,卻非雲夭所喜。
正在陽光最美的時刻,太子終於乘馬車而回。他在驛舍不遠處先行下車,每一個動作皆是禮儀君子之風。
雲夭刻意低下頭沒有看他,在他路過之時,卻忽然聞到一股來自於她身上的桃花香,竟與那幅畫上的香氣一致。
太子腳步頓住,轉頭看向雲夭,卻見對方低著頭不敢直視,看不太清她的臉。
雲夭沒等太子發話,主動緩緩抬頭,遠處的光灑落鬢間,瓷白的肌膚,小巧的臉蛋,帶著柔美的表情和上挑的眼尾。而她微微勾唇一笑,揉進世間春光。
她朱唇輕啟,聲線柔美,「公子,買花嗎?」
太子在這一瞬間感到心臟被猛烈擊中,忽有些不知所措,憨憨點頭道:「......買。」
他視線離不開她的臉頰,只是一直盯著她,伸手從她的花籃中抽走一枝桃花。少年情竇初開一般,連掏銀子都磕磕絆絆,掉落一地,惹得眼前少女捂嘴輕笑,似鸝語。
他糾結一番後,問道:「不知姑娘可知那驛舍中所掛的一幅白鶴圖。」
雲夭輕輕點頭,「公子說的那幅《鶴居圖》啊,奴不才,此乃奴平日閒暇時所作,不值一提,讓公子見笑。」
她的自稱讓太子有些不解,如此風流筆法,竟是出自一女奴之手?
「怎會?」太子有些急切,「那畫作技法皆為上乘,只是......不知姑娘為何不畫眼睛?」
雲夭笑道:「奴學畫多年,卻獨獨在點睛之處遇到困境。也不知為何,每每點睛之後,整幅畫便失了最初的風光。」
「那姑娘可願同孤共同執筆,完成那畫作?」太子對自己的身份充滿自信,自覺她不會拒絕。
可沒想到,雲夭瞪大了漂亮的雙眼,似乎沒聽懂的模樣,帶著少女羞澀,想要拒絕,不知如何回答。
此番模樣,太子明白了自己的唐突,正要說什麼時,天空竟又飄下了零碎的小雨。
她低頭暗笑,今日觀過天象,算準了此刻定會下雨,太子必然會伸手以袖為她擋雨,彼時再製造些輕微的肢體接觸,加之她刺激太子對自己產生的好奇,如此一來,便已將他拿下八成。
果然,太子看了眼突變的天氣,想要為她抬袖擋雨。
正在這時,一輛急馳的馬車從雲夭面前飛奔而過,毫無禮教,直衝入白道驛院內。而那馬蹄與車輪濺起的污水將她連帶著臉到衣,竟噴了一身,污了她潔白的素衣和臉蛋不說,還將那股桃花香隱了去。
這一番,連太子都忘了為她擋雨之事。
雲夭差點因此失控暴怒,可想到太子還在眼前,硬生生壓下口中怒罵了一萬遍的髒話,伸出頭看著那輛毫無素質的馬車。
馬車停在不遠處,車上的人很快走了下來,淡漠地看向太子與一身污泥的她。
雲夭瞳孔不由放大,袖下的手忽然止不住顫抖起來。
熟悉的臉,熟悉的黑衣,曾經因他而死的怨氣連帶著多年的恐懼侵襲蔓延。
太子也是一怔,看向朝著自己走來的逆光之人,笑著喊了一聲:「五弟,你來了。」
第4章 (三修)太倒霉了
春日的雨水不大,並未到需要撐傘的地步,馬車檐角流淌而下的雨卻似珠串一般滾落。
蕭臨面如雕刻,劍眉鳳目,目射寒光,順著臉往下,便是這寬肩窄腰,黑色錦緞華服之下,雲夭知曉是被隱藏下來的肌線,健碩的軀體蘊含著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