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夭雖身為女奴,可並非天生為奴,她曾也是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保留了曾經多年的喜好。愛乾淨,勤洗澡,喜香蜜。
當初她因家中謀反之罪受其牽連,被貶至北境。徐阿母雖是半母,可卻是有機會在獲罪前發賣出府避禍,可她卻一心忠於雲家,主動與雲夭一道來了這邊境苦寒之地。
而雲夭生母,則在流放途中逝世,自那之後,她便將徐阿母當成了自己母親一般的親人。
徐阿母很快拿來一瓶淡雅的桃花香蜜,滴入浴中,並為其浸染髮絲。
她看著雲夭生得一張嬌美臉蛋,皮膚白皙柔嫩,頭髮烏黑順滑,隨著年齡增長,身體愈發曼妙起來,只是心底總是不由為她可惜。
「若是姑娘沒遇到六年前雲家的事兒,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齡,定是嫁得一好夫婿,得幸福富貴生活。」
雲夭朝她笑笑,並未多言。
她將放在一旁的香蜜拿過來,放至鼻尖下嗅嗅,感嘆道:「以前這般會制香蜜,沒想到這過去這麼許久,竟已經忘了如何製作。」
徐阿母自然不知她所說的這麼許久,是加上前世入宮的那五年,只以為她因著前些日子的挫敗失落,便立刻安慰道:「姑娘怎的這樣說?就算前幾日姑娘做了一瓶失敗的香蜜,也不用這般貶責自己吧。」
「失敗的香蜜?」雲夭轉頭看向徐阿母,似乎腦海中有些印象,卻不太記得清楚。
「是啊,姑娘說那香蜜味道太過濃稠,便隨意放著,說不會用它。當時姑娘可是挫敗了許久。」徐阿母一想到此事,便不由發笑。
聽徐阿母這樣一說,雲夭似乎慢慢想起來那瓶味道很重的香蜜,心底一喜,請求阿母將其拿過。徐阿母不懂她為何又要使用,卻還是拿了來。
她接過後打開一聞,便想到了勾引太子的方式。
勾引太子一事,必不可太明顯,得讓太子主動接近。
於是這日剩下的時間裡,雲夭便一人待在房中,翻出一套父親曾贈予自己的畫具,在顏料中加入那桃花香蜜。
許久不做畫,她抽出無需做活的時間,在房中慢慢找回手中記憶。
所畫卻無奈讓她一直不甚滿意,畫了一張又一張,扔了一張又一張,在僅有的時間裡,不斷練習筆觸。
好在她對此本就天賦極高,父親曾是權勢滔天的司徒,而她曾經作為雲家嫡女,師從大儒,琴棋書畫皆不在話下。不需幾日,便尋回了以前作畫的感覺和手法。
在太子到來的前一日,終於以那加了濃烈香蜜的顏料作下一幅《鶴居圖》半成品,掛到太子即將入住的房間門口。
那香蜜若是用在人身上,顯得太過庸俗,可當用在畫上後,不遠不近的距離便能聞到,反倒是變得清淡雅致許多。
做完這一切後,她揉了揉這些時日發酸的手腕,而屋外淅瀝的小雨也停了下來。
她一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重複著前世的畫面,墜樓的恐懼,恍恍惚惚中,一直到黎明後才入睡。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臨近晌午,她突然間想起今日太子到來的重要之事,便立刻翻身起來,簡單洗漱一番。
她知曉舅母不願得見到自己,聽到驛舍外傳來的馬蹄動靜,便立刻躲進太子房門邊的轉角耐心等著。
春季雨水有些多,外面細雨又下了起來。
她看不到驛舍的門廊,卻能聽到舅母舅父皆在恭迎,一番奉承。並未等待許久,太子在舅母的帶領下來了他所在廂房。
雲夭縮著身子眯起眼,此人卻是長得還算俊俏,眼睛有些細長,唇角微微上揚,頭戴玉冠,身著月白錦衣,從面相上看來,確是一溫和仁慈之人。
若是此人能順利繼承寶座,或許將來根本不會有那些所謂的義軍。
太子正準備進門之前,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朝著一旁的畫作看去。
雲夭捏著拳頭,低頭暗笑,知曉他已上鉤,她畫技自然出色。
可那幅《鶴居圖》之所以能吸引到太子的目光,並非那流暢柔順的筆觸,也非那栩栩如生的白鶴,而是畫中所有的白鶴,皆缺了眼睛。
第3章 (三修)「五弟,你來了。……
太子在腳步停下,駐足許久。
而雲夭故意不畫這眼睛,就是為了讓人感到一股缺失之感,心癢難耐。
太子抿唇皺眉靠近《鶴居圖》細細觀著,明明畫技高超,卻偏偏不畫眼睛,而一股幽幽桃花香撲面而來,讓他更是產生強烈的好奇。
他轉頭看向舅母,問道:「不知作這幅畫的是何人?可否引薦給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