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離他們最近的是寨主,何逸鈞卻沒聽見寨主的腳步聲,也不敢去看寨主現在在做什麼。
施清奉轉過身,起身,急忙拉著何逸鈞往回跑,嚴厲道:「你為什麼就是不聽我的話?」
何逸鈞意識到自己犯下了無比嚴重的錯誤,連忙道歉,語氣愧疚:
「三巾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捉蛐蛐,蛐蛐鑽到你領子裡面去了,它還拿屁股對著我。」
施清奉道:「這就是你不聽我話的理由?」
何逸鈞低聲重複道:「可是我只是不想讓蛐蛐咬到你。」
施清奉道:「對,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純粹地想讓我死,我才明白原來我那麼該死,我本就不該出現在你面前,今天之後我們也不用再見面了,各自安好。」
何逸鈞敞開手掌,將手掌上那隻被何逸鈞因震暈而六腳朝天的蛐蛐展現出來,解釋道:
「不是這樣的,你看,我真捉到了蛐蛐,只是為了捉蛐蛐,沒有使出什麼詭計,我不是在騙你,你看啊,看啊。」
施清奉專心開路,沒有回頭看那隻蛐蛐,兀自道:
「你就在這裡找個位置藏起來吧,自己藏好,別跟上來了,注意不要把動靜弄得太大,我去把山賊引開。」
何逸鈞不旦不將令自己感到噁心的蛐蛐丟掉。
反而捉到蛐蛐的那隻手還合攏了起來,蛐蛐因此悶在掌心裡。
何逸鈞唇角上揚,勾勒出一幅邪魅的面容,心道:
「我心態特好地跟你說話,結果你竟敢對我這麼說話,不過嘛,我忽然產生了一種把蛐蛐留下的念頭,留下來就為了讓你看看蛐蛐,我可不是言不由衷的人,剛剛那一舉動也沒有想過要讓你死。」
施清奉回頭,發現何逸鈞仍然愣在原地無動於衷,眼看二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便不自覺地嘆了口氣,道:
「你快點藏起來吧,我也不能再跟你說話了,他們會聽到,我們只是暫時安全而已。」
「……或許這句話剛好是我們最後的一句話,今天剛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沒有以後了,以後都沒有了。」
何逸鈞忙上前扯了扯施清奉的衣角,看著施清奉。
施清奉停下扒樹叢的動作,回頭看他。
何逸鈞道:「以後我還能不能見到你?」
施清奉道:「那就要看你想不想救我了,不想,不救我也行,想,未必是你原本就想要的。」
說到一半,施清奉忽然將穿在自己的身上的深綠色外衫脫了下來,又將外衫披在何逸鈞身上,披好,道:
「差點忘了,我外衫的顏色跟樹葉的顏色很像,你披上它藏在樹葉底下,他們就很難發現你了,一定要記住,藏好,保護好我的外衫,安然如故歸來,無論你恨不恨我。」
何逸鈞將外衫穿好,道:「保重,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說到最後,施清奉的視線陡然在何逸鈞身後的某個方向定格住了。
視線直直的,瞳孔緊縮。
眨眼間,施清奉便出手猛地推了一把何逸鈞。
何逸鈞猝不及防,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雙腿的疼痛感再一次襲來,疼得何逸鈞動彈不得。
牙關咬得緊緊的,艱難地稍一扭頭,望向方才施清奉站著的那位置。
施清奉已經扒樹叢離開了,原來站著的位置上空無一人,原地只留下幾根因為有人經過而折斷的細枝杆。
山賊甲道:「獵物在這邊!」
山賊乙道:「獵物已經被我們的陣容包圍了,兄弟們一起上,將他們一網打盡!」
其他山賊道:「上!上!上!」
「……」
火光搖曳,一團緊接一團,團團靠攏在一起。
山賊甲乙正是方才施清奉在何逸鈞身後見到的那兩人。
見到這兩人後,施清奉便推了何逸鈞,讓何逸鈞自己躲起來,自己剛繼續開路,引這兩人去追他。
誰也沒想到何逸鈞的腿疼得那麼及時,跌倒後一時半會動不了,更沒辦法自己去找個位置躲起來了。
何逸鈞心驚肉跳,耳邊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眼看著自己就要辜負施清奉的期望,跟施清奉一起被山賊捉回去了。
何逸鈞心道:我不能被抓,我不能死,我必須活下去,我還要救出施清奉,跟施清奉一起回府……
可當山賊甲乙經過何逸鈞旁邊時,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何逸鈞,就匆匆離開,專心去追施清奉去了。
何逸鈞心裡漸漸平靜下來,耳邊腳步聲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