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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不用否認,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徐遠行向副駕推她:「你給我滾回去,別逼我跟你動手。」

「如果我不呢?」

徐遠行使出力氣,幾乎是用掀的,將她丟回了副駕。他們的車震了一下,好在風雪夠大,這樣的震顫微不足道。徐遠行挺起身體拉拉鎖,一邊拉一邊罵:「我也是傻逼,我以為你跟我來真的。結果你跟我前任一個樣,不一樣的是你沒有媽能給我當後媽。」

徐遠行心情很糟。偏見這個東西是很傷人的,哪怕他什麼都沒做,一頂帽子顯然已經扣到了他頭上,想摘掉簡直太難。

他甚至很傷心。如果是別人這麼看他,那他一貫做法是去他大爺的,我他媽認識你是誰?你個狗逼飯吃飽了嗎就編排別人。罵完了煙消雲散,不會多影響他一分鐘。但這個人是曾不野。

「你別這麼說話。」曾不野說:「別這樣。」

「那我怎麼說話?你把我當什麼了?不主動不拒絕,想來一發就來一發,然後拍拍屁股走人是嗎?」徐遠行越說越生氣,拉開車門就要下車。曾不野上前死命抓住他的胳膊:「你給我坐這!」

「關你屁事!」

「就關我事!這是我的車!你出事我要負責!」

「好,這時候你想的只是法律責任。你真牛逼。」

徐遠行坐回去,雪沒有見小的意思,他覺得曾不野這人簡直令人難以忍受。坐在那裡呼呼地喘氣,企圖把那種窒息的感覺排出體外。徐遠行很久沒這樣過了,那種窒息的、接近死亡的感覺。

他開始流汗。

大滴的汗從他的額頭流下來,攥著拳頭的手開始顫抖。

曾不野看著他,這情形她太過熟悉。

「徐遠行,徐遠行。」她叫他的名字:「對不起,對不起。」

嘗試著握住他的手,慢慢爬過中控,坐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徐遠行別過臉去避免跟她有任何的視線接觸,他的汗都落在她手心裡。

眉頭緊鎖著,眼眶發熱,什麼時候流淚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實在是個意外,實在是個意外。

甚至在發生之前毫無預兆。

「對不起,對不起。」曾不野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習慣了想做什麼做什麼,因為我總覺得現在不做,以後就做不了了。我沒有輕視你,沒有覺得你是一個隨便的人。」

「你沒有嗎?」徐遠行問她:「沒有過嗎?一秒鐘都沒有過嗎?」他看著她,目光錚錚。

曾不野不想騙他,說:「有過。」

「現在呢?」

「現在沒有了。」曾不野看著他的眼睛:「我十分肯定,你不是那樣的人。」

徐遠行頓時感覺到委屈。他抱著曾不野,頭依偎到她懷裡。他就知道,從來都知道,不能在旅途之中愛上任何一個人。所以他從不在路上與人發生任何感情。從不。

他知道自己是對的。因為旅途奇遇會催生多巴胺的分泌,讓人很容易愛上對方。而多巴胺是短暫的,旅途也是短暫的。沒有人會永遠在路上。

曾不野的手輕輕觸摸他的頭髮,唇輕輕親吻他的頭髮。她緊緊抱著他的頭,看向窗外。

卡線的大雪,將人與世界進行隔絕。這車廂內的一切都會被徹底感知,情緒、氣味、溫度、對話,它們不受任何干擾,所以格外徹底。

這一切都太過純粹,它猛烈擊打著曾不野的心臟,發誓要給她點顏色瞧瞧。它逼迫她睜開雙眼,來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

對面隱約好像有人似的。

曾不野眯起眼睛去分辨:雪原上好像有人騎著一匹馬在與風雪抗爭,那人在馬上壓低身體,艱難地走。她怕看錯,就拿起手咪說:「好像有人在騎馬。」

「是有人。」

曾不野回到副駕,便於徐遠行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卡線飛沙走石暴雪,那個人在趕羊群回家。他們擔心有危險,就同時按喇叭。荒蕪曠野上,喇叭聲穿透風雪,送到了牧民的耳中。他掉轉馬頭費力向車隊方向來。

直到他騎著馬上了公路,徐遠行推開門大喊:「嘿!兄弟!這裡!」

牧民朋友被風吹得一直彎腰過來,他的眉毛鼻子全白了,羊毛帽子上也蓋了一層厚厚的雪。嘴裡嘟囔著什麼,徐遠行聽不懂。但他見牧民快要凍死了似的,就指了指后座:讓他上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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