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賀俊之」三字映入他的眼帘,沈持這才想起來,此人是貞豐二年的榜眼,曾進士及第。
且他年少時作的詩還不少,這本《翰林詩集》中收錄了五首。
沈持來了興致。
……
大理寺的書房中火爐燒得通紅,賀俊之進來後寬去狐裘掛在衣架上,暖意將他臉上烘烤出淡淡的血色。
「沈歸玉抵京了吧?」他問。
大理寺丞翁泉回道:「沈大人今日晌午已抵京,他沒有和家人一起,而是獨自一人微服入的城,咱們的人跟著沈家的馬車去了秦州會館,沒想到撲了個空。」
賀俊之的心頭一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他人呢?」
翁泉:「後來有人看見他去了獬豸書肆,他在那裡梓行了一本叫《雅蟲》的書,說是去討潤筆費。」
賀俊之冷笑:「之後呢?」
翁泉:「他去了孫家醫館。」
「他去哪裡做什麼?」
「聽說他妹子是個啞巴,」翁泉說道:「大概去尋醫問藥的吧。」
賀俊之的手指一下一下叩擊在書案上,聽起來有點微微的急促:沈持進京後不為孟度奔走,倒有些不好辦了。
那人比他想的還要冷漠,似乎沒有心。
翁泉為這事連日來未曾睡過好覺,此時眼袋都快要掉地上了:「大人,咱們怎麼辦?」
賀俊之抬起修長蒼白的手指點了下額頭:「既然沈歸玉到了,」他一字一字說道:「把孟度的罪名放出去——就說其父孟朝昏聵,為一個小小的侍郎祝家寫上樑文,竟敢用『龍蟠虎踞』四字,氣勢之大可與紫禁城齊,僭越了,作為其子,孟度六歲開蒙,當日孟朝為祝家寫上樑文時他已經通文墨曉得輕重,這麼多年來卻知情而不揭發,是為隱匿,對朝廷不忠……」
「革除他舉人的功名,打二十板子。」
翁泉聽了兩眼賊光一閃:「高,大人真是高啊。」
且看高在哪裡。
當時抓捕孟度時放出的消息是「『龍蟠虎踞』四字有謀反之嫌」,但賀俊之從未想過讓孟度跟謀反的罪名沾什麼邊,不過是想震懾沈持,想讓他自亂陣腳罷了。
要是真給孟度定個謀反之罪,以此牽連到沈持頭上,那麼溯及起來,皇帝蕭敏的老師王淵也逃不過。
更何況,沈持與王淵這一脈淵源更深,他先師從國子監鄒敏鄒子溪博士後又在退思園求學三載,莫說這些人他撼動不了,就是想動,他們門生故舊無數,一人唾一口都能將他淹死,根本惹不起。
他何苦給自己惹麻煩。
如今給孟度一個區區「知情不揭發打二十板子」,不痛不癢的罪名,既不會引起天下士子譁然,又不會招來御史像瘋狗一樣咬住他彈劾,不值得,頂多說一句大理寺用法嚴苛罷了。
但大理寺可以義正言辭地說,為國辦事事無巨細以威懾民間不安分之人,一句話就給頂回來了。
高明之處還不止在罪名上,更是在刑罰上。打這二十板子會在大理寺外面的空地上行刑,對於受刑之人孟度是奇恥大辱不說,且他的生死也全捏在大理寺的手裡,比如在獄中把他折磨一通,到時候打實板子,人抬回去後,說不定幾天就沒了。
賀俊之想沈持是清楚的。
這樣既能打他個措手不及,於大理寺又沒什麼麻煩,乃上上之策。
第113章
「那下官明日便——」翁泉咬著後槽牙玩味地說道:「先將孟度的罪名放出口風。」
明日, 是給沈持最後的期限了。
他很想知道沈持得知後會如何行事,是依舊不聞不問,還是束手就範呢?
翁泉心道:沈持呀沈持, 你最好是乖乖聽話。不然,咱們雙方都多傷啊, 你說是不是。
賀俊之頗滿意他的手筆,亦意興很高地說道:「本官也想看看, 沈歸玉的心到底有多冷。」
這時候窗外夜幕緩緩落下,天黑了, 有下人來報:「賀大人, 翁大人, 咱們的人盯梢到沈大人方才從孫家醫館出來後去秦州會館與其家人匯合。」=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