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玄色衣裳,站在皇輿上。
自京中時疫盛行,他清減了許多。玄色袍子被風吹著,呼呼作響。
朱瑁高聲道:「各位,本王乃當朝太子朱瑁。京有時疫,本王寢食難安。京安,則天下安。本王無一刻不掛念百姓安危。本王以東宮之位,懇請大家,相信梅醫官,相信朝廷治疫的決心。本王,與全城百姓,同進退。」
眾目睽睽之下,他摘下頭上的太子金冠。
「時疫一日不除,本王一日不戴冠。」
人群安靜下來。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跪在地上,高聲喊:「太子殿下賢德,千歲千千歲。」
所有人都隨之跪了下來,齊聲道:「太子殿下賢德,千歲千千歲。」
太子從皇輿上走下來,看向梅醫官,重重道:「梅卿,本王永遠相信你。」
不論朝中官員怎麼看,不論京中百姓怎麼想,他信她。
他信她的為人。
他信她的醫術。
正在這時,人群中突然躥起一個婦人,手持匕首,朝梅川刺來,口中喊道:「草菅人命,庸醫拿命來!」
太子高呼道:「保護梅醫官!」
太子拔出腰間的劍,擋那婦人手中的匕首。侍衛們奔過來。那婦人眼疾手快地割開自己的手臂,血流出來,她將血灑向梅川與太子。
染上時疫之人,身上的血是帶著疫病的。
殺不死他們,讓他們一同染疾也是好的。
梅川本能地閉上眼與口。
婦人被一箭射殺。
射箭的,是苻妄欽。
他騎著馬奔來,見梅川無恙,方向太子道:「殿下,亂情當用重典。」
他走向那倒在地上的婦人,用劍挑開她的衣裳,她的後背紋著一隻雄鷹。這是塞北軍營的標識。
這婦人是塞北的探子。
時疫發生後,苻妄欽便一直探尋疫病的源頭。塞北的羊群發瘟,大片死去。他們便將這瘟疫,有意散播到大梁百姓的身上。
塞北的探子,混在京中攪渾水。
他現已查到京中所有細作,盡數綁了起來。
他看著梅川通紅的眼,憔悴的面容,想勸她,又知大難當頭,她心意已決,是勸不住的。
「好好兒的。」
無盡的擔憂,心頭的矛盾,盡數在這四個字中。
皇輿回宮。
那婦人的血,又零星濺到太子的眼中。
到了傍晚,太子開始發熱。
梅川屏退閒雜人等,只留馬舍人,戴上「安疾」,在文德殿近身伺候。
梅川在醫官署坐了整整一夜,燈光照著她的臉,一直到燈油燃盡。
天光乍破,她寫出了第二張藥方。
藥煎好,端給太子服下。
薄疏的曉霧被輕風驅得罄盡,一輪嶄新的太陽從宮廷的上方升起。
馬之問跪在地上,泣然道:「殿下一定會平安無事。」
太子淡淡地笑了笑:「有梅醫官在,本王從未擔心過自己的生死。梅醫官定然是有辦法的。」
他看向梅川:「梅醫官信命嗎?」
「我信,也不信。」
「哦?」
「命由天定,但事在人為。」
侍衛站在門外:「請奏太子殿下,鄴城的回函到了。」
梁帝離京後,每隔三日,太子會將京中事務整理匯總,奏與梁帝。梁帝回復三個字「朕已閱」,再命人送回來。
今日的回函,依舊如此。
太子卻看著那三個字出神。
梅川問道:「殿下怎麼了?」
「梅卿,本王懷疑,行宮出事了。」
第51章 周貴妃的謀劃
梅川接過那回函。
上面的三個字,無疑是梁帝的親筆。
她在文德殿給梁帝伺藥不是一日兩日了,梁帝的字,她是認得的。
「殿下,這回函,可有什麼不妥?」梅川問道。
太子從榻上掙扎著起身,馬之問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太子指著那三個字跟梅川說:「這字,看上去,的確是父皇的字。但是梅卿你瞧這墨,父皇素日裡不喜用松煙墨,只用油煙墨。可是這三個字,顯然是用松煙墨所寫。本王記得,周鏡央是慣用松煙墨的。十數年前,在恭王府的時候,她說過,她喜歡聞松煙墨的味道。」
梅川細細地聞了聞,誠如太子所言,這三個字是用松煙墨所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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