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窟的路線十分複雜,顯然不是一時一刻所能造就的,謝檐懷疑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格雷故意借畸變體引來了謝檐,不管塔爾會不會出現,他都會想辦法把謝檐引到這裡。
為了什麼?這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謝檐停下了腳步。
他看到了前方各種各樣的醫療儀器和培養皿。
這些儀器看起來早就已經年久失修,失去了它們的作用和功能,就這麼被歪歪斜斜地放在那裡。
許多培養皿里,居然還有腐爛的屍骸。
謝檐的腦袋突然像被針刺了一樣。
他捂了一下頭,餘光突然瞥向了一個防護罩破碎掉的白色培養皿,與其他培養皿不同,裡面什麼都沒有,就像是被早早打碎或者弄破了一樣。
好像有零星的記憶碎片划過腦海,謝檐下意識走了過去。
為什麼會……這麼熟悉?
他抬指觸上了培養皿破碎的玻璃。
也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殘缺而老舊的玻璃中……自己的倒影。
他的頭髮全部變成了銀白色,一片細碎的金色龍鱗長到了眼瞼之處,掩住了那一點漂亮的淚痣。
一雙金色的豎瞳仿佛某種古老而恐怖的冷血動物一樣,冷漠地瞥著他。
這是……他嗎?
和他一點也不像。
不,和人類一點也不像。
「看到自己的模樣了嗎?」格雷從不遠處一個培養皿後走了出來,他笑著拍手,看起來暢快極了,「不枉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把你們引過來。」
謝檐仍然看著培養皿中自己的模樣。
「塔爾以為組織從來沒有發現過他,哈哈哈,一隻渺小的蟲子,背棄了我們,和人類狼狽為奸,人類奸險而狡詐,他以為他能得到什麼好處?」格雷話鋒一轉,「不過說起來,他的異化能力倒是很好用,怎麼樣?對你現在的樣子滿意嗎?」
果然……在謝檐墜落下來失去意識的時候,是格雷動了手腳,利用塔爾加深了謝檐的異化程度,再引開了楚拾銜。
「你覺得你自己現在是什麼?人還是畸變體?」格雷看向培養皿,「是不是覺得這個培養皿特別熟悉?」
謝檐緩緩伸手,觸上了培養皿的玻璃。
「十八年前,1號在輻射區撿到了一個死嬰。」格雷看著謝檐倒映在培養皿玻璃上的金瞳,「你以為你是謝檐,還是沈檐?」
記憶碎片一點點划過腦海,謝檐看著倒影中的那雙豎瞳。
他是誰?謝檐?沈檐?
「都不是!」格雷殘忍地將一切否決,「你本身就只是一隻畸變體!」
「或者說,你只是『祂』的容器。」
逃到輻射區的軍隊早就已經全軍覆沒,一個嬰兒又憑什麼能夠活下來?
瓦姆皮爾用手杖撇開幾具屍體,看到了一個剛剛斷氣的死嬰,包裹著他的破布里還有一個小小的名牌,上面寫著「謝檐」兩個字。
「一個好容器,拿回去用吧。」瓦姆皮爾隨手撇開了名牌。
「說起來,你還真是幸運,龍息選擇了你,」格雷笑看著謝檐眼里的金光一點點更盛,「你從小就有超過同齡人的認知能力……不過,你應該想不到,這一切只是因為……你所有的認知,都是人為灌輸進去的,事實上,八歲之前,你一直生活在培養皿裡面。」
人為灌輸……謝檐望著培養皿,眼前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畫面:白色捲髮的男人正站在培養皿前,他隨手拿過一本書,用言靈將書上所有的內容全部念了一遍。
「您辛苦了,」身旁有手下開口,「每天都要使用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