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我們的王從培養皿中誕生後是個傻子,」瓦姆皮爾丟掉手裡的書,「現在還太早了,等他再長大一點,我會告訴他我們的仇恨,他會成為我們永恆復仇的領袖。」
格雷看著謝檐瞳內像燃了一把金色的火一樣,幾乎快要吞沒謝檐的意識。他勾了勾唇,他先利用塔爾的能力加深謝檐的畸變程度,再顛覆他的人類認知。
一旦謝檐的獨立意志無法壓制住畸化後的獸性,他就會被徹底吞沒,變成格雷希望的怪物。
「看起來你應該想起來了,不愧是『祂』啊,這麼快就能夠掙脫瓦姆皮爾的言靈,」格雷聳了下肩,「不過也是,畢竟在你小的時候,他就沒有看著你,讓你從培養皿中跑了出去。」
謝檐的指腹觸上了玻璃破碎的截斷面:他看到了——培養皿中的男孩突然睜開了金色的眼睛,他一拳打碎了面前的玻璃,然後渾渾噩噩地從封閉的實驗室跑了出去。
「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有收集標本的習慣,怎麼樣,看到這個培養皿,有沒有覺得很懷念?」格雷繼續刺激謝檐,「當了這麼多年的人,你會不會覺得很可笑?」
可笑?謝檐歪了一下頭。
是很可笑,從還未出生時就是父親和謝牧的祭品,一個微不足道的,用來實驗的胎兒,之後又成為了大少爺的替身,死在了輻射區漫漫的黃沙中。
可惜死了也不安生,他又成為了一具不人不鬼的容器,他的人生,他的每一份認知,都是被複製粘貼而來的產物。
這樣的他,算是人類嗎?亦或是畸變體?或者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具供『祂』甦醒的容器?
「你什麼都不是。」格雷的話像殘忍的鍘刀落了下來,「你什麼都不是,謝檐。」
謝檐眼里最後一點光亮也慢慢焚盡在無邊的金色之火中。
他什麼都不是。
格雷陰沉地看著逐漸失去意識的謝檐,對,就是這樣,成為一頭野獸吧!一頭只供他驅使的野獸!
「呯——」離子光束穿透格雷的腹部,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看著衣服上慢慢滲出血跡,然後又抬起頭來,看到了趕過來的身影。
是楚拾銜!
怎麼會?他明明特地用幻覺引開了楚拾銜!
難道楚拾銜這麼快就掙脫了幻覺?
楚拾銜甚至來不及去給格雷補刀,他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兩隻耳朵都炸起毛來,匆匆趕到了謝檐身邊:「謝檐!醒醒!」
謝檐半點反應也沒有。
「他已經瘋了,」格雷捂住腹部,猖狂地笑,「想死就再離他近點!」
然後他就看見楚拾銜真的離謝檐更近了一點。
楚拾銜抱住謝檐,用尾巴纏住謝檐的腰,與那雙無機質的金色豎瞳對視:「哥哥。」
哥哥?
謝檐揚起了手。
明明是s級的alpha,楚拾銜卻連半點防備的姿態都沒有做出來,只要謝檐想對他下殺手,他就……
手落在了楚拾銜肩上。
謝檐抱住了楚拾銜,把腦袋埋在了他的頸旁:「小拾。」
格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麼可能……」
楚拾銜渾身緊繃的肌肉一瞬間放鬆下來,他舔了舔謝檐的耳朵。
……
栗發金眸的小糰子渾渾噩噩地走在無垠的荒漠之中。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培養皿裂開的碎片在他的小手上劃出了一道血跡。
他是誰?哦,好像叫謝檐。
但謝檐又是誰?
他從哪裡來?
他要幹什麼?
他是人嗎?還是怪物?為什麼會在培養皿裡面?
肯定不是人吧?哪裡會有人住在培養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