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憤然的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誰知那毒婦如何就耍了這麼不要臉的手段?謀事之時你能料到嗎?現在單來怪我?」
「那蘇韻卿聲名在外,不若你將她冒充公主的事捅出去罷,看陛下如何再圓謊, 還能臨時尋個假蘇韻卿出來不成?」昌王妃哭得一抽一抽的, 抱著孩子滿目淒楚。
「糊塗!」昌王厲聲斥責, 「那丫頭是她親信, 見過她的本就不多,且那些朝中掌權重臣豈會向著你我?放風出去才是成了靶子不打自招, 真的自尋死路!」
「那你就看著文錦被送去結親?這輩子父女分離,再難相見?」
昌王妃的聲音也忽而高了起來,「我早說徐徐圖之, 蕭郁蘅再有權腕, 到底還小,她母女日後也可以爭鬥個你死我活的。你非不聽,自認了解陛下, 定肯獻祭親女。這下好了, 她是個母親, 她捨不得!」
昌王啞然良久,抱著頭冥思苦想半晌,突然起身道:
「我們沒輸,以錦兒之才,做了月支王后,我有把握與那王子聯手,到時與他一起謀事,成算豈非更高?文錦,為父之志,你最清楚。好孩子,你自幼識大體,是願意幫為父的,可對?」
「你瘋了!」昌王妃拍案而起,「你還要把步子邁多大?你要搭上多少人的命才肯罷休啊…」
「事到如今還能如何?」昌王苦澀又固執,「她逼文錦遠嫁,我不從也是反,不如反個徹底,反個出其不意。錦兒才思過人,這京中本就少有良配,能助我成就大業,父女聯手不好嗎?」
蕭文錦頹然地癱坐在地,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眸,悵然道:「爹爹說得是,我嫁,我風風光光的嫁。昌王府自此後深得民心,是好事。女兒等著爹爹接我回家的一日。」
話音散去,王府內只能聽見昌王妃哀傷的抽噎。自家王爺對這心思玲瓏的女兒,除卻適時利用,怕是沒有慈父心腸,她清楚得很。蕭文錦未能入鳳閣,可是被昌王冷落了許久。
盛安六年冬月初一,月支使團離京。
舒凌以蕭郁蘅身子孱弱,不便遠走為由,推卻了婚事,卻主動提及,將宗親中出身最顯赫的昌王長女過繼入自己名下,嫁給月支,以示永世修好之誠意。
即便是先前的王太后,也是遠支宗親。此番退讓,已然給足了月支顏面,兩國欣然應允,再開邊境,互市通商。
蕭文錦於十月廿三行了冊封禮,欽封慶安公主,來年春日送嫁月支。
此事總算塵埃落定,使臣走後,蘇韻卿心裡懸著的巨石終於落下,她也被舒凌帶回了大興宮。
若從公心立場出發,蕭文錦的圓融性情,當真是最適合結親聯姻的。
此事結果令蘇韻卿明晰,帝王行事,大局當前,好些決斷無關性別,無關私情,透著大勢裹挾的無力。
只是此事自興發至收場,一應來龍去脈間的隱晦與暗中多方勢力的較量,蘇韻卿如何也猜不到。
冬月初五,舒凌在宣和殿內心神不定,蕭郁蘅已杳無音信將近一個月了。
她的殿前司四處巡查,就是找不到這人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