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希望周沌不要離開。不要離開,不要討厭我,求求了…讓我得到一位真正的【朋友】吧……
清風吹過,飯菜的氣味不那麼恰當地飄入鼻子裡。
「你說,你到現在還和你媽媽睡在一起?」
周沌的聲音沒有過多起伏,就像他平日那樣。
「你不覺得奇怪嗎?」
「……」
青涿本能地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不是普遍意義上「好聽」的話。
他忽然有些想笑,像一個被羽毛撓了癢處的人,並不高興卻生理性地想笑。
「其實說,你才是那個奇怪的人?」周沌聽不到他心裡那一點微不足道的乞求聲,冷冰冰說道,「畫奇怪的畫,做奇怪的事…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總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
「你學不會拒絕那些不正常的事,其他人就會拒絕你。」
周沌頓了下,像是心軟的訊號。
——但並非如此,他只是在找一個準確的形容詞。
「青涿,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軟弱。」
……不要再說了!
青涿「豁」地站起來,頭腦缺氧讓他陷入眩暈之中。
顧不上掌心的刺痛,他看也不看周沌,拿起自己那可笑的大飯盒。
「抱歉,破壞了你的心情。」留下氣若遊絲的一句話,他再也堅持不住,逃離了這個靜謐的走廊。
軟弱…周沌的話不僅沒錯,而且分外精準。
剛剛擺脫的黑泥像是有目標性似的,又沉甸甸灌回身體上,拖著他的雙腿。
一路頭腦空白地奔逃回教室,青涿捂著胸口劇烈喘息,無力關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縮回座位上,緊接著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恨不得把肺也咳出去似的,壓下了教室里其他聲音。
就這樣吧…咳出病也沒關係…眩暈也沒關係…被鋒利草葉割傷了手心也沒關係。
反正他的世界已經爛透了。
「那個…青涿同學,你還好嗎?」
「……」
世界安靜了下來,青涿強行壓下喉嚨深處都癢意,腦袋漸漸從臂彎中抬起,看向桌邊的男生。
…是昨天下午一起打球的同學,好幾次把球主動傳給了自己。
青涿的下眼瞼仍掛著咳出的淚,鼻頭也嗆得通紅,抬起頭不說話,就那樣沉默而空蕩地看著金辰。
金辰個子高大,有些無措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立馬轉頭奔到自己座位上,彎腰拿了個什麼東西又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