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流血了…我帶了碘伏,要不要塗一下?」金辰嗓門大而粗獷,打球時滿場都是他的指揮叫喊,但此刻的聲音卻出奇地輕和。
像是往白紙上潑了墨,青涿的思維漸漸撥回一些,他垂下眼看了看掌心的劃痕,停滯的心臟好像又要緩慢地跳起來。
「…你怎麼會帶這個?」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干疼,話音沙啞。
聽到他回話,金辰似乎莫名放鬆下來,聳了下肩膀笑道:「平時打籃球撞傷擦破皮都是常事,就一直帶在書包里。我那還有紅藥水呢!」
不等青涿再說別的,他一屁股坐在青涿前桌的椅子上,扭捏而期待道:「我幫你簡單處理一下?」
青涿看了眼傷口溢出的血,點了點頭。
他此時的腦袋仍是懵的,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投影布上放映的電影,畫面清晰卻不真實。
「傷口要先清洗一下,你……能把手給我嗎?」金辰吞吞吐吐道。
青涿頭腦空白地把手伸過去,手心朝上搭在桌面上。
他的視線落在金辰臉上,看著對方那小麥色的肌膚起伏、小心翼翼擰開一瓶礦泉水的神情,恍恍惚惚心想:
……我在做夢嗎?
而就在瓶口即將傾斜的時候,教室後門忽地被推開,眼角的視野猛地增亮,一個高大而迷糊的黑影出現在光團中。
那過於熟悉的身影讓青涿頃刻間垂下眼,下唇不知不覺間被狠狠齧咬住,手指猛地一合攏,又想蜷縮起來。
蹬咚、蹬咚……
運動鞋踩地的聲音不該這麼大,然而青涿卻除此外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他仿佛又要產生幻覺了……好像聽到了周沌在他身後停下腳步,再次冷冷駁斥他
——青涿,真是一個奇怪又惹人生厭的人。
「青涿同學,手指擋住了。」
金辰刻意放低的聲線把青涿從恍惚中拉回。
他垂下頭,如臨大敵地伸出手,將那擋在手心上的細瘦手指一一剝開。
青涿就好似一個多關節的人偶,呆呆地垂著頭,避開所有可能看到周沌的角度。
礦泉水澆到掌心,帶來清涼與一絲絲刺痛。很快,手心的水漬被人用紙巾吸乾,比水更清涼更刺激的藥液經由吸飽的棉球按壓在傷口上。
「別怕…只有一點點痛。」金辰專心致志地給那傷口擦上碘伏,提起一口氣輕輕吹過去,「呼……好了,還好是左手,應該不會影響你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