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當天晚上,共庭來了輛軍用卡車,將全部三個大兵的屍體運走。
齊致辰跟著村里百姓在那輛軍用卡車後面送出去好遠。他從始至終沒敢再去看一眼劉景利,他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喜宴廳後卻再也忍不住了,扶著院裡的壓把井哭了起來。
喜宴廳有幾個大兵聽到院裡動靜出來看,看到齊致辰蹲在地上哭,誰也沒上前去勸,畢竟大家的心情都如出一轍。
周繼良站在屋裡看著齊致辰哭,半天后走了出來,他將人扯起來:「回屋。」
齊致辰不想哭,可他忍不住,他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的真正離開會讓所有回憶重來,他姐離開那會兒是,現在也是。看到楚龍經常坐在上面教李明達用草葉編螞蚱的那個木頭小凳子,他會難受。看到劉景利拼接的發電機和水管他會難受……
「就是這,他就是站在這跟我說的第一句話,」齊致辰泣不成聲的嘟囔著,「他說,他說我叫劉景利……」
這句話讓大兵們瞬間淚崩,十多個大老爺們站在那抽泣著。
「小劉是我們里年紀最小的,但他卻從不把他最小表現出來,他什麼都會,不管是在部隊還是出來,他總是能處處為大家著想,」孫暢吸了吸鼻子,「說好了一起返回部隊的……」
大彪接過話:「小劉家就他一個孩子,之前他還說想家……」
「楚排上次家裡打電話來,說嬌嬌已經開始會說單個的字了,他還沒能聽女兒叫他一聲爸爸,人就不在了。」
……
大家就那樣碎碎念的一會兒說一會兒哭,以前每次聚在院裡都有的那兩個人卻再也不會偶爾插一句話了。
齊致辰跟著回到屋裡睡覺時,他躺在床上不自覺去看左面的空床位:「他們的家裡都知道了嗎?」
周繼良嗯了一聲。
齊致辰多希望一切的難過都是他半睡半醒間的夢,那樣就沒有人離開。在認識這些大兵後他曾慶幸他們因為洪水結緣,但如果這就是結局,他寧願沒這場洪水,寧願呈塘從來就沒來過這陣綠旋風。
那晚大兵們在喜宴廳院裡集體哭訴難過後又都變回了鐵錚錚的漢子,沒人再提起,也沒人再哭泣。像是一篇撕掉了的日曆,會消失不見,但卻是真真正正擁有過的日子。
國堤成了呈塘抵禦洪水的最後一道防線,堤下的洪水就住在了家門口。大兵們依然不分晴天雨天勞作在堤上,而呈塘村民也都加入其中。
長時間高溫暴曬,肩膀脫皮,腳卻泡的浮腫,每天晚上喜宴廳的大兵們回來都累的倒頭就睡。
雖然目前的情況可以鬆緩,但多處傳來的消息還是讓人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