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魔界與人界相通,但魔界各方勢力血斗千年,沒功夫去人間界作亂,偶爾流竄出去的妖怪都不算強大,奴良滑瓢此前並未見過來自於魔界的大妖怪。
而藏馬雖然多次往返人魔兩界,但他認知里的人界妖怪大多弱小,奴良滑瓢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在人間界能稱得上「強大」的妖怪。
妖怪是好鬥的種族,加上族群、地盤、勢力的潛在威脅,兩人一個照面便大打出手,屬於大妖的[畏]糾纏在一起,迸發出令人戰慄的能量。
這一戰最終在翌日太陽升起前分出了勝負,立於海量魔界植物之上的藏馬將對戰一開始建立的優勢維持到了最後,待到奴良滑瓢足下失去了最後的立錐之地後,他終於得以收割最後的勝利,卻不料作為戰敗者的奴良滑瓢並沒有認輸,反而在藏馬試圖再次進攻的時候問道——
「我很欣賞你,你要不要加入奴良組?」
膽大妄為的妖怪,也擁有足以稱為大將的氣度。
藏馬將思緒收回,視線停留在眼前的奴良組內亂上,年幼的妖怪之子被百鬼簇擁,散發出與奴良滑瓢相似的「畏」。
這是個半妖,已經覺醒了妖怪的血脈,他的「畏」與下屬的「畏」纏繞在一起,在狹小的隧道中展現出了駭人的氣勢,幾乎以壓倒性的優勢將叛亂的元興寺斬於刀下。
——看樣子不需要自己出手。
準備撤走的藏馬剛動了一下身形,才覺醒妖怪天賦的奴良組第三代繼承人便察覺了他的存在,妖刀瀰瀰切丸瞬間攻到面前。
「你是誰?你不是奴良組的。」
藏馬瞟了一眼瞬間圍上來的奴良組幹部,儘管三代目尚處幼年,但是幹部依然忠於滑頭鬼,百鬼的「畏」密不可分,新一代的百鬼夜行已經初見端倪。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奴良組的?」藏馬笑了,人類的面容具有欺騙性,與四百年前的自己也有天壤之別,「我和你家長輩可是喝過五五分的交杯酒的。」
奴良陸生:「???」
藏馬輕鬆地推開瀰瀰切丸,鋒利的刀刃未傷到他半分,但奴良陸生感覺到了從刀尖傳來的壓迫感。
妖怪的等級由血脈構成,某稱程度上來說比咒術師更加看重天賦,而能隱隱壓制住奴良陸生的妖怪,其強大毋庸置疑。
「不休息一下嗎?」藏馬虛虛指了指對方,反應過來的半妖瞬間有些無語,而後莫名地癱軟了下來。
妖怪的血脈如此強大,但即便是妖怪,奴良陸生現在這個年齡也屬於需要被保護的幼年期,在經歷一場戰鬥後已然強弩之末。
但周圍的幹部卻將藏馬的行為視為攻擊。
他們並未察覺到藏馬是如何出手的,還沒來得及呵斥,藏馬已經很順手地將奴良陸生交給了站在一旁的青田坊,讓幹部們硬生生地將垃圾話憋了回去。
「卸力了。」藏馬看著青田坊解釋道,兩人曾經有幾面之緣,但人類形態下,對方並未認出藏馬。
認不出也無妨,藏馬看出對方想詢問他的來歷,正準備轉身離開,一個身影突然靠近他的身側,在意識到被人近身的剎那,對方的胳膊已經架在了藏馬的肩膀上。
是「鏡花水月」。
滑頭鬼的天賦「鏡花水月」,幾乎無視一切感知力,也是當初藏馬與奴良滑瓢一戰後,對滑頭鬼最為好奇的地方。
「藏馬,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黑髮青年一把勾過藏馬,將自己身體的全部重量倚靠在對方身上,自由散漫的表情配上松垮的和服,奴良鯉伴毫不介意地打了個呵欠。
藏馬好奇:「怎麼認出我的?」
奴良鯉伴習慣性地閉上一隻眼,用另外一隻眼睛看他。面容雋秀和善的妖怪繼承了其母親的貴族氣質,他誇誇其談:「你的「畏」還是一如既往地耀眼啊。 」
藏馬:「……」
這種說法無法證偽,作為魑魅魍魎之主的滑頭鬼在聊起「畏」的時候頭頭是道——這本身就是誕生於人間界的妖怪獨有的說法,藏馬一貫將之與「妖氣」等同——可正因為對方是個自由散漫的傢伙,藏馬對他的說辭持保留意見。
被叫破身份後,奴良組的幹部們忍不住竊竊私語,藏馬目前看上去完全是個人類,無法和百年前的銀髮妖狐相提並論,連妖氣(畏)也相距甚遠。
藏馬指了指昏睡過去的奴良陸生:「這個是你的兒子嗎?我記得……」
話沒說話,畢竟牽扯到羽衣狐的詛咒和奴良組的往事,但奴良鯉伴對此並不介意,接著藏馬的話說道:「他叫奴良陸生哦,這么小就覺醒了天賦,很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