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綿,帶著小婧一直跑,跑去城裡叫人來,我來拖住他!聽到沒有,不准回頭!」
此刻的阿綿也絕不拖拉閒扯,二話不說就拉著腿嚇軟的小婧往城裡跑。
山鬼見狀便要撲上去追,袁樺撿起塊石頭便砸了過去,兩人頃刻之間扭打作一團。
阿綿越跑越快,拼命拉著孟婧,然而小妹已經被嚇壞了,一個趔趄狠狠摔在地上。
阿綿見狀,索性就直接背起了孟婧。
她感到身體裡充滿了一種奇異的力量,讓她毫不疲憊,極其地亢奮。
跑得太快,連草鞋都跑丟了。
鬼使神差的,她回頭看了一眼。
在如往常一般的景象中,只有兩個小小的黑點,仿佛是火燭前的兩隻飛蟲,正盤旋著、縈繞著跳著一段死亡之舞。
袁樺不是那種多麼大義凜然的人,幾個月前他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能做出這種事。
他不過是在一天天的日常中,接受了自己不是「龍傲天」。
或許這世上有許多人永遠無法功成名就,只能在平常的生活中尋找生活的意義。
袁樺忽的覺得想到了這句話的自己蠻帥的,只可惜阿綿看不到了,好在今日吃了那樣痛快的一頓飯。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其實讀書這件事本身,真的很美好啊。
*
城門口,狼狽的阿綿正在嘰里咕嚕的和衛兵們比劃:「山匪來了,山匪來了!就在城外!」
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全城有點耳目的人都聽說了消息,守備們調集了人馬,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去鄉路。
人們訝異的發現,地上血跡斑斑,躺著一具山匪的屍體。
他怒目圓睜,表情格外的驚恐,仿佛見到了什麼最為駭人的事情。他的手裡還死死握著那把柴刀,上面的鮮血究竟是誰的呢?
也沒有任何的血跡腳印顯示這裡有除了山匪以外的第二個人。
「袁樺呢?他怎麼不見了?」氣喘吁吁的阿綿也是一臉吃驚,「我明明看到……」
她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發現袁樺竟然就像在空氣中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他到底跑哪去了?」
她還有些暈乎乎的,努力揉了揉眼睛,震驚地發現面前出現了三個面色不善的孟馳堅。
「這怎麼可能呢?」
「陸、阿、綿。」
阿綿心裡發虛得厲害,不知怎麼竟有種大禍臨頭之感,一不作二不休,竟然索性裝作醉倒。
只聽人們大呼小叫起來:「這是怎麼了,快快叫郎中來!」
又有人喊:「沒事,一股酒氣,我看是小娘子不勝酒力,喝醉了而已!」
阿綿埋頭苦睡,反正就是任由別人怎麼喚,她就是不醒。
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再醒來時,鼻尖嗅到一股檀香與藥香的味道。阿綿感到腦袋有些輕微的疼痛,剛要坐起身又躺下了。
好一會兒,重新睜開眼睛,發現身下的床鋪極其柔軟,目之所及有一層層華美的床帳。阿綿思索,莫非是來到了天堂?真是好享受啊!
「娘子醒了,我去喚人來。」
阿綿揉了揉腦袋,這才重新又坐起身。不一會兒,聽到了輪子在木板上轉動的聲音,她想起來了:「溫大夫!」
旁邊則站著孟馳堅,那個臉色怎麼說呢……反正阿綿只看了一眼,就生起了不想回家的心。
「不過是一次醉酒罷了,人沒事便好。」溫喬耐心地問道:「身上可還有哪裡不適嗎?」
「沒什麼,就是有點頭疼。」
好人啊!這才是好郎中!
阿綿內心熱淚盈眶。
「這樣啊。」溫喬笑眯眯的一擺手,立刻就有侍女端上一碗藥湯。
阿綿掙扎了一下,「好像頭不疼了。」
「還是喝了,鞏固鞏固。」
她咬牙,只得把一碗苦藥喝了。這下可是苦到了心裡,連連乾咳,舌根發麻,從此再也不想再看到溫喬一眼!
孟馳堅冷冷道:「活該。」
他拿了一小塊蜜餞,餵給阿綿吃了,後者這才消停下來,眼淚汪汪地含著糖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