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該老老實實坐好的新娘子,此刻掀了蓋頭,連喜鞋和襪子都蹬掉了,盤腿坐在木椅上,腳丫就差沒囂張的翹在桌上了。不僅如此,喜服偏大,就被她不耐煩地將袖子全部捲起,卻露出後頸到蝴蝶骨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咔呲、咔呲、咔呲……
新娘子背對著門口,像只儲存食物過冬的花栗鼠似的,努力偷吃著花生。
聽到動靜,她嚇了一跳的回頭,嘴巴里還塞得滿滿的。見到來者的臉,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這人她見過!
還咬過!
就是之前鎮上抓住她和阿豆的那人。
阿綿硬著頭皮把花生們嚼碎咽了下去。
她頭一回感到如此困窘,而隨著孟馳堅的靠近,她簡直想奪窗而逃。
「做什麼這樣看著我?」孟馳堅皺了皺眉,「餓了怎麼不去和門口的嬸子說,又不是沒準備你的吃食。」
阿綿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端的東西。
孟馳堅原本只想把飯端進來,並沒有想再做什麼。
面前與其說是新娘,還不如說是個半大點的小孩罷了。也不知道她家裡人是怎麼養的,養得這樣瘦,發尾都是枯黃的。
見到了食物,那大眼睛就死死盯著不放了。只那睫毛很長,被飯粥的熱氣都要濡濕了似的。
「吃吧。」
陸阿綿難以置信,又看了看他,二話不說拿起調羹開吃。
孟馳堅心想,小崽子看著不挑食,應該是好養活的。
「唔、唔……」陸阿綿吃著蛋羹說話含含糊糊的,「你……做什麼。」
孟馳堅沒好氣,「吃你的。」他像給兵士俘虜搜身時那樣,隔著衣物檢查了一遍陸阿綿,確認她沒帶什麼奇怪的武器在身上。
「家裡什麼都沒有了,上次鉗子也拿給你了。」阿綿小聲道。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聘禮不是給了你家,怎麼連嫁衣也不合身。」
阿綿快要將臉埋在碗裡,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家是好欺負的,況且「遠嫁的陰影」還徘徊在腦海中,她只說,「就是沒有。」
孟馳堅沒多少耐性,他打算走了——這門親事不過是糊弄一下他娘罷了。然而見陸阿綿踩在地上,他眉頭擰了擰,終究是說:「把襪子穿好。還有那日在鎮上……」
一副要算總帳的口吻。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陸阿綿放下碗,終於是嚇得發抖,好在臨死前也做個飽死鬼了。
她見無處可逃,熟練地縮成一團,用胳膊護住腦袋,「你、你,你打我吧。」
面對著孟馳堅,她有種仿佛小動物般遇到天敵的靈敏直覺。
第7章 剝花生
陸阿綿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棍子或者拳頭之類的東西落下來。
她抬眼偷瞄,孟馳堅似乎今晚並不打算教訓她,可看上去心情也不多好。
孟馳堅終於發現一直以來那種怪異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從他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就梗在心裡的感覺。
一般來說,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早,在農村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是能夠開始幫家裡做活的。
而陸阿綿已經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了,做事卻依舊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就好像……就好像她的心性停在了某個時刻,之後再也沒長大了。
喜燭燃著,在牆壁上投下兩道長長的沉默的影子。
「吃完了早點睡。」
孟馳堅交代完了就走了,似乎新婚之夜不睡在新房是什麼很正常的事情一樣。
阿綿也沒想太多,她娘早早走了,出嫁前自然也沒有任何提點。
她跳到床上,被枕鬆軟,一下就陷了進去。
陸阿綿感覺孟家也沒那麼可怕了,滾了幾圈後又立下雄心壯志:她要努力賺錢!還掉孟家的聘禮後(這樣應當就算贖身了),再存下一些銀兩,到時她要帶著阿豆去開一家豆腐坊!
沒把錢還完前,她只能留在孟家幹活。她現在以為就跟那些城裡的大戶人家,採買了幾個奴僕一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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