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學生仔,不,陳篤清,跟陸定的交情絕不簡單。剛剛他親眼目睹二人相處,姿態親昵,陸定對他那態度好似.......好似對自己的崽。
吳阿麟將黑洞洞的槍口緊緊抵住陳篤清的太陽,語氣冰冷:「我知道這人對你重要。你要是不想他落得跟你阿媽一樣下場,就乖乖把槍扔掉,扔的遠遠的。」
陸定瞳孔瞬間一縮,心裡恨不得立刻將吳阿麟碎屍萬段。但下一秒,他還是鬆開扳機,用力一甩,手槍「哐當」一聲落在遠處地上。
「不要!」陳篤清大喊。
吳阿麟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笑,他一手控制住陳篤清,一手緊握槍,轉向陸定。
「陸定,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收下你嗎?」
陸定不語,眼神死死盯著吳阿麟手掌下的陳篤清。
陳篤清心中焦急萬分,他腿上那處被子彈擦過的傷口傳來陣陣劇痛,每挪動一下都好似被砂紙摩挲。
背後,吳阿麟仍在喋喋不休謾罵陸定。
他講當年若不是一位風水大師說陸定旺他,他萬萬不會收下陸定,陸定看著是只狗,卻無時無刻不想著反咬主人一口。
什麼陸家少爺,陸氏總裁,陸定在他吳阿麟這裡,永遠是一條無人要的路邊野狗!這條狗,他給他一口飯吃,他卻敢背叛他?!
這筆帳,陸定就是死十次都還不清!他不僅要陸定死,還得讓他死得無比悽慘痛苦,全身骨頭一寸寸碾碎,血一滴一滴放干,受盡世間最狠的折磨,才能消他這口惡氣!
吳阿麟沒聽過「反派死於話多」這句名言,但就算他知道,他還是會說,因為此時此刻,他相信陸定很快就要死掉,他要在陸定死前,在他眼中看到恐懼與悔恨。
吳阿麟狀若走火入魔,絲毫沒留意到陳篤清眼底轉瞬即逝的狠厲。
突然陳篤清猛地發力,不顧腿傷的劇痛,以一種近乎決絕的姿態,高高躍起,頂住吳阿麟下巴。
一陣劇痛襲來,吳阿麟隨之手一甩,手槍脫力甩遠。與此同時,陳篤清重重摔倒在地,腿上傷口崩裂,搶著清醒的最後一秒,他迅速翻滾,躲開吳阿麟踹來的一腳。
陸定見狀立刻衝上前,將陳篤清護在身後。
吳阿麟惱羞成怒,隨手抄起地上一根生鏽的鐵棍,朝陸定瘋狂揮去。陸定側身一閃,鐵棍擦著他的肩膀划過,在襯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
正值午後,陽光艱難地透過雜亂交錯的晾衣繩,灑在滿是垃圾的小巷地面上。陸定彎腰撿起一塊破舊的木板,擋住吳阿麟的又一輪攻擊。木板與鐵棍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木屑飛濺,在陽光中灑下片片「殘雪」。
陸定瞅準時機,一腳踢向吳阿麟的膝蓋。吳阿麟身形一晃,單膝跪地,鐵棍脫手。陸定乘勝追擊,將手中木板狠狠砸向吳阿麟腦袋。
木板瞬間四分五裂,吳阿麟一陣眩暈,掙扎著起身,環顧四周,看到牆邊有一堆廢棄的玻璃瓶。他紅著眼,抓起一個,朝著陸定砸去。陸定靈活避開,玻璃瓶在他身後碎裂,玻璃碴子散落一地。
「要不是我當初從虎鯊手上救下你,讓你從一個無權無勢的撲街仔,變成在道上有名有號的定哥,你老豆會認出你,把你接回陸家過人上人的日子?!」吳阿麟一邊喊,一邊用玻璃瓶砸陸定,他雙眼赤紅,好似要噴出火來。
「你陸定能有今日,都是因為我吳阿麟啊!」
陸定面色冷峻,一邊靈活躲避吳阿麟揮來的玻璃罐,一邊在心底暗忖,自己當年就是因為太年輕,被兄弟情誆騙,為吳阿麟出生入死幾回,損掉幾多,換來的不過是對方爭奪龍頭的一點籌碼。
「我跟了你後,救下你無數次,足夠扯平。」
吳阿麟聞言,氣得渾身發抖,吼道:「所以你當年同我爭龍頭,問心無愧?!!」
陸定身形一閃,險之又險避開玻璃罐的一擊,冷冷開口。
「我說過我不想做龍頭,是你聽信讒言,被人騙。你為人猖狂,在幫里得罪許多人,這也就罷了,偏偏你還蠢,選龍頭那年,你把手裡最賺錢的生意搞黃,若不是我這邊苦苦支撐,你吳阿麟連競選資格都無!」
陸定身居上位多年,早不是當年為賣幾包香菸還要看人臉色的青頭仔,此時氣場全開,如閻王降世,煞氣逼人,吳阿麟幾乎不能直視他,又想起陸定所說過去種種,心情更是複雜難堪。
但下一刻,他想到自己已與陸定結下死仇,今日不是陸定死,就是......他亡。
吳阿麟喉頭滾動,余光中,掃到剛剛陸定扔遠的手槍,他精神一震,大喝一聲:「陸定你今天好死!」
與此同時,陸定也看到了那隻槍,他眸光一緊,幾乎同時與吳阿麟撲向手槍。
塵土飛揚後,黑洞洞的槍口指在吳阿麟的額頭上。槍口不變,陸定緩緩站起來,吳阿麟趴在地上,斷眉之下,他眼神依舊兇狠。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陸定看著吳阿麟,想起當年他初入磐石會,拜在關二爺之下,心想自己今後總算有了一點依靠。而之後的日子不過是一遍遍教他,這世界沒人可依靠。
小巷上空,烏雲罩頂,陸定眼神愈發陰沉。就在這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陸生,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