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上可沒有寫,乙方要將自己八輩祖宗都交代給甲方。」
「在乙方有意隱瞞的前提下,合同可以更新。」 陸定硬聲。
「也可以終止。」 陳篤清毫不退縮,硬邦邦地回應,那堅定的態度讓陸定微微一怔。
陳家不過是印萊多年前一個豪族罷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在陸定看來,陳篤清陳家少爺的身份,可比自己這個陸家私生子體面多了,有什麼好隱瞞的?
陸定滿心疑惑,實在不理解陳篤清的態度。
只是,瞧陳篤清吃完咖喱雞後依然臭著臉的模樣,陸定也明白,現在並非逼問人的好時機。如果再多問一句,陳篤清說不定真會再次跑路,甚至連發財樹都搬走。
他在心裡低嘆一聲,伸出大手,輕輕拉過陳篤清的肩膀,兩人一起走出餐廳。
春日午後的小巷,烈日高懸,狹窄的街道瀰漫著一股燥熱,地面被曬得滾燙,仿佛能將鞋底融化。
轎車就在不遠處大路上,坐上去便要回歸新旅程,陸定在走出巷子前,停下腳步。
「阿清,從今天起,我不再問你過去的事。」 陸定目光低垂,落在陳篤清拉長的影子上。「但是,你無法阻止我背後去查,與其讓我查到些什麼,還不如你親口和我說。」
「無論什麼,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陳篤清抬起頭,無聲詢問。
陸定:「阿清是個很好很好的乖仔。」
陳篤清微恍,眼神中交織著複雜情緒。
他算什麼乖仔?
良久後,他深吸一口氣,剛欲開口,剎那間,瞳孔陡然緊縮,猛地伸手死死攥住陸定,用力一轉。
「砰砰砰 ——」
沉悶的槍響瞬間打破街巷的寂靜。陸定反應極快,順勢將陳篤清緊緊護在身下,二人在滿是塵土的地面上連滾兩圈,借著慣性躲到拐彎小巷。
那幾顆子彈貼著他們方才所在之處呼嘯而過,在牆壁上濺起片片碎屑。
「陸定,今日來之前,我特地找天后娘娘算過,她斷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陸定一凜,這熟悉又兇狠的聲音,是吳阿麟!
他心中暗叫糟糕。
春節前夕,他與濠江的差佬達成協議,迫使他們抓捕吳阿麟。可那幫人手段實在粗糙,整個濠江都翻天,連庇護吳阿麟的豹哥都被折騰致死,吳阿麟本人卻安然無恙,竟還一路逃竄到了維港。
「陸定,今天非得讓你給豹哥償命不可!」 吳阿麟的聲音愈發靠近,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濃濃的殺意。
陸定緊咬牙關,正焦急思索應對之策,突然感覺懷中的陳篤清身子猛地一顫。他急忙低頭查看,只見陳篤清的小腿處已被鮮血染紅,殷紅的血正汩汩往外冒。
「阿清!你怎麼樣?」 陸定聲音中滿是焦急與關切。
「我沒事......那就是吳阿麟?」 陳篤清忍著劇痛,眉擰死。
「後邊有小路可以出去,別怕。」
陳篤清動動自己小腿,神色凝重,外面吳阿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走不了,很快就會被他追上。」
陸定頓了頓:「沒事,就他一個人,別怕,等會兒我出去引開他,你看準時機趕緊跑。」
「不行!他是來要你命的!你一出現,他就會開槍!」 陳篤清聲音緊繃:「陸生,你有槍嗎?」
「在車上。」
吳阿麟叫嚷:」陸定,你真是越來越不濟了,老鼠一樣躲起來,不如像個男子漢,出來與我單挑啊!「
陳篤清眉頭緊蹙,與陸定對視一眼,旋即沖他使了個眼色。陸定還沒來得及反應,陳篤清已然如沖了出去。
陸定見狀,雙目瞬間瞪得滾圓,眼眶都似要裂開,正要不顧一切追出去,卻聽見陳篤清扯著嗓子大喊:「大佬,大佬!你要殺陸定儘管動手,先放我出去啊!」
陸定腳步猛地頓住。
吳阿麟立刻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陳篤清,一步步緩緩逼近,臉上掛著一抹陰冷的笑:「陸定呢?」
「他........他跑了!「
吳阿麟目露警惕,槍指著陳篤清,逼著他做人盾,往後撤退。
陳篤清哆哆嗦嗦,一邊求饒,一邊帶吳阿麟往剛躲藏的小巷裡走。
果然空無一人。
陳篤清鬆了口氣,說:「這邊好多小路,陸定那膽小鬼一進來就跑了啊大佬。」
吳阿麟大罵一聲:「他走的哪條路?!」
「我沒看清,好像是左邊那條.......不對,是右邊那條......「陳篤清顫顫巍巍,臉皺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我腿好疼,沒看清啊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