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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我會聽話。」

商沉釉再次無法自控,又在笑,又在低語,「可你只猜對了一半,我的確還算清醒,但不是在故意發瘋。」

「大腦受損不可逆,另外你應該知道,我患有家族病。」商沉釉眉眼勾起弧,很溫和的樣子,「對不起,我已經壞掉了。」

江沅聲沉默地彎著腰,眼底透著腐朽氣,像是從木偶淪為一塊陳舊的木頭。

「我很痛苦,我想立刻去死。」商沉釉對著木頭剖解內心,「聲聲,求你原諒我。」

道歉和祈求久違來臨,無比誠懇,終於令木頭動搖。可惜時間不對,木頭根系已經爛透,化成汁液。

江沅聲的眼淚卡在瞳邊,明顯是要哭,語氣卻反倒壓得更平和無波:「不行。」

「我不原諒你,商沉釉。」他站直回去,居高臨下,直視那雙灰眼睛,比置身事外還要冷漠幾分。

商沉釉的笑容扭曲地拉大,觀察江沅聲的淚痕,追問他「為什麼」。

江沅聲耳邊徘徊著那句『立刻去死』,毫不留情地答:「因為我在報復你,沒想要結束。」

只要我不喊停,你就沒有解脫的資格。

「好。」商沉釉瞭然地頷首,「那你繼續報復,我會配合。」

束縛椅又開始晃動,程度比之前更凶。商沉釉狠力掙動,故意讓傷口被綁帶撕裂開,扯出恐怖的血痕。

嘗試了好幾次,見對方沒反應,商沉釉很謙和地徵求意見:「這樣似乎不夠,你可以親自動手麼?」

他真的瘋了。

江沅聲被他的血色釘死了魂,不動不響,怔然地看著猩紅越流越多,他越來越瘋。

很快,因為檢測數據變動,遠處角落裡,監控儀器快速升起鏡頭,似乎背後的人被嚇到,連忙查看情況。

不過幾秒,幾道腳步聲紛至沓來,Vincent慌張下令阻止商沉釉,醫護們擁擠過去,人群推動江沅聲倒退。

江沅聲垂著眼,讓開一步,又一步。

傷口破裂,醫護為便於處理,將束縛椅的局部裝置暫時解開。各類儀器的『嘀嘀』聲連響,商沉釉被固定下頜,淪為困獸,攆斷了尊嚴。

原來商沉釉沒說謊。江沅聲想。他真的好痛苦。

他傷害我時實在可恨,現在卻又是那麼的……可憐。

江沅聲無法遏止地落淚,好像原先認為『哭泣沒必要』的不是他。他沒了力氣,卻也並不願意發出懦弱的哽咽聲,又偏偏制止不了本能。

口腔里持續發出錯亂的呼吸,十分可笑,像溺水者的垂死求救。

他猛地掐緊自己,指腹撞在牙齒尖,恨不能捂死自己的膽怯。接著又不知為何,在他窒息的那一瞬,痛苦瞬間湮滅。

生理上的顫抖還在,而同時一切情緒被頃刻抽空,像是有什麼剝走了他的頭顱,留下無思想無感知的軀殼。

他的手腕脫力,沒骨頭似的垂落。

軀殼有了自我功能,帶領『江沅聲』離開這場混亂。他轉身,邁步,跨進電梯的一秒,『叮』的提示里,江沅聲聚焦起視線。

他不再有心理波動,只是散漫地想:那塊海玻璃終於破裂。

愧疚與痛苦斬斷了傲慢,曾經踩斷他手的人淪為敗犬,那些人格稜角不復尖銳,商沉釉變成了他期待的模樣。

因此現在,他或許應該鬆開枷鎖,取得一顆忠誠的心。

*

又一次『叮』的提示,電梯抵達頂樓,門緩緩開啟。

梯廂內顯現出一架餐車,送餐員站在餐車後,雙手控制著扶架,必須先行讓路。

臨走前,送餐員回過頭,向身後的人致歉。

對方神色溫和,客氣疏離地頷首回應。送餐員推動餐車,朝著那道安全欄走去。

漆黑室內,紅外感應喚醒了照明系統,柔和的光束逐一亮起,映到安全欄內里的人影所在。

人影輪廓模糊,斜下方有件不明條狀物體,偶爾會散發金屬光澤。

送餐員並非第一次來這裡,因此他知道,那光澤並非發自常見金屬,而是捆獸用的定製索鏈。

究竟是何種程度的瘋子,才會用得上捆獸工具?

送餐員沒膽量去揣度,實際上,他受僱主的命令,從上上個月的中旬起,在這棟建築里負責運送兩人三餐,迄今無資格過問其他。

初次見面時,僱主確認了送餐員的背景,簡單地向送餐員自我介紹:Vincent,威利人,就職於一家國際海貿公司。

由於Vincent近來工作繁忙,鮮少出現在這裡。平日裡送餐員接觸最多的,除去那些醫生,是這位姓氏為「江」的年輕華人。

但本著謹言慎行的要求,如無必要,送餐員從不去打擾這位華人,哪怕對方看起來涉世不深,秉性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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