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所以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
早先在蘇剎模糊的印象裡邊兒,只記得從百花殺帶回來這人有兩樣叫他印象深刻,一個是狠勁,一個就是長了一張挺漂亮的臉。
只是美人司裡面珍奇無數,見多了長得漂亮的,除非是世間罕見,否則實在是很難叫蘇剎再產生什麼驚艷的感覺。
片刻前這小狼崽洗完澡冒出來一個頭,他也只是覺得看著挺順眼,而現在他瞥見眼皮子底下那片白皙的肩頸,耳垂上一顆滑下去的水珠,鼻樑和長眉挑起來的筆挺的弧度,心裡忽然一愣。
頭髮被捏得有點疼,晏星河皺眉,往後面偏了偏頭,咬著嘴唇沒吭聲。
蘇剎看見那片薄紅的眼尾顫了一下,這才回過神,趕緊鬆開爪子。
心裡卻有點兒痒痒的,他順了順手掌心半濕不乾的長發,低聲又叫了他一次,「晏星河。」
晏星河轉過頭看他。
蘇剎捏他的下巴,抬起來,終於正大光明的看清了那片小尾巴一樣勾著他的眼尾,拇指在對方漂亮的薄唇上摁了摁,「桌上的點心,走的時候帶點兒回去吃,好好長,長快點兒,別長殘了……本王以後還想多看看你。」
第67章
「站住,你們兩個。」滕江一揮手,攔住迎面走過去的侍衛,「把臉抬起來。」
那兩人不料走個路都要被截,連忙抬頭。
滕老宗主長得五官板正身形臃腫,說起話來也是聲如洪鐘,粗黑的眉毛一擰,嚇得那倆小雞仔直咽口水,「我記得你們兩個,方才不是去幫公子處置幽冥蛇了嗎?在這兒瞎晃悠什麼?」
他語氣嚴厲,其中一人生怕對方以為他倆是溜出來偷懶的,忙說,「宗主,幽冥蛇已經處置完了,少爺也回房歇息了,我們倆這不是剛到島上,看什麼都新鮮,想著到處逛逛瞧瞧看嘛!」
滕江虎目一瞪,「處置完了?那麼大一堆蛇,什麼叫處置完了?」
那人趕緊解釋,「宗主您別生氣啊,是這樣的,本來少爺和我們大傢伙都沒辦法,正發愁呢,法衡宗那位宗主可真是個善人,看我們走投無路,主動過來說他有一個叫什麼什麼陽的火,可以直接把幽冥蛇的屍體燒掉。少爺試了一下,果然是可以,就把那堆幽冥蛇全都交給他了,將我們疏散了各自回去歇著。」
法衡宗……
百里長澤那個老兒?
滕江哼了一聲,「那小子,也真是心大。」
不管怎麼說,幽冥蛇是麒麟門引出來的禍端,只要沒有徹底解決掉,出了任何岔子這口黑鍋最後都要他們麒麟門來背。
滕江負著手走了一會兒,實在放心不下,又轉悠著走去堆蛇屍的地方,打算暗中監督一下,也好放心。
轉過了樹林,卻沒有看見預料中的火光,那堆蛇山只剩下了點兒皮毛,有幾個法衡宗的弟子走過來,兩人一條將蛇屍扛在肩上帶走。
滕江遠遠的看得清楚,臉色一黑,心說這百里老龜果然沒那麼好心。
他隱藏在陰影里跟著那群弟子走了一段,只見對方把蛇屍拖到了海邊,最後幾條也被扔了上去,高高磊起來的屍山像一座無碑的墳,盪過來的海浪不時卷到邊角。
一個弟子圍著屍山走了幾圈,稟報說,「宗主,幽冥蛇全都搬過來了,一條都沒落下。」
百里長澤點點頭,細長的眼皮一眯,「那幾個鮫人族的侍衛呢?可有打點妥當?」
弟子說,「您儘管放心,我剛才給他們出示了國師給的信物,又一人送了一盒上品靈石,早就走得遠遠的了,不會有差。」
百里長澤讚許的拍拍那弟子的肩膀,大約是比較滿意,袖袍一翻拿出來扶光金輪。
屍山燃起來的一瞬間,空氣仿佛被過於熾烈的高溫烤得融化了,中間一團亮如白晝,邊界卻跳躍著模糊不清。
那亮光像是個蠟燭芯子,只照亮腳下方寸,越往外越是含糊,到了三十步開外,就完全波及不到了。
扶光金輪飛到半空,圍繞熊熊燃燒的屍山旋轉不停,百里長澤則雙手結印念念有詞,那玄陽真火一路順著屍山蔓延下去,不多時引燃了眾人腳底一座法陣。
滕江仔細一看,那法陣是個圓形,外面卻還嵌套著一個尖角,邊緣向海島內擴散了百餘步,像是寫下的字被擦除一般,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這玩意兒應該是個陣中陣。
幽冥蛇燒得越久,那個圓形的法陣就亮得越是完整。
直到最後一道咒文也和四周連通,法衡宗的弟子連忙迎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宗主,這陣是不是成了?」
百里長澤摸了把鬍鬚,「然,也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