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師徒,打起架來氣勢如出一轍。」
郁沐心有餘悸地往後一縮,抓著欄杆翻身下樓,忽略耳畔兵兵乓乓的打鐵聲,快速朝雲騎們奔去。
不待接近,冰凌內的寒氣便逸散而出,凍得人身心發顫。
他撲到明鏡般澄亮的冰柱前,捶了幾下,確認無法喚回雲騎的意識後,後退了小半步。
豐饒之力數獨生發,金光在眼底醞釀,然而,郁沐瞥了眼不遠處仍在和鏡流纏鬥的景元,幾息之後,掌中花重歸沉寂。
他攥起拳頭,朝景元所在的方向大喊:「將軍!幫我破掉冰柱!」
呼喊淹沒在爆炸聲里,郁沐不得不喊了好幾聲:「將軍!」
「幫幫我,景元將——!」
嗖——!
一道劍氣擦過郁沐的臉頰,狠狠擊中身後高大的建築物。
二層小樓的承重柱被砸斷,轟隆隆倒塌。
郁沐慢了半拍,眨了眨眼,輕吸了一口氣。
這個方向,他明明已經在鏡流的攻擊範圍外了,是故意朝他斬過來的吧?
他嚇得後退一步,又見一道雷霆電射而出,在冰柱上跳躍,電光消失時,冰柱應聲碎裂,一個個渾身僵硬的雲騎倒在地上。
景元身形一閃,出現在幾十米外,陣刀划過地面,凝重地朝郁沐那邊遞了一眼,這一眼還沒看結實,就被凌空而下的鏡流砸進了地里。
「年紀大了變成將軍,就忘了跟師父對打的時候走神是什麼下場了。」
郁沐心有戚戚地嘖了一聲,「還是太天真了呢,景元。」
完全不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的郁沐退出是非之地,轉身跑向最近的雲騎身邊,他將對方從冰棱中拖出來,診脈。
寒邪入體,肺腑衰竭,必須儘快治療。
郁沐習慣性往身後摸,觸到堅硬地面時才反應過來,他沒帶藥箱。
「早知道偷學點雲吟術了。」
郁沐低喃一聲,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高呼。
「小神醫!我帶你的藥箱來哇啊啊啊啊這些人是死了嗎?!」
無需抬頭,單聽對方的尖叫就能識別來人,是羽偕。
「現在還沒,一會就不一定了。」
郁沐解開雲騎的肩甲,在羽偕一個滑鏟跪他面前的同時,抓過了藥箱。
他動作相當迅速,十幾秒鐘就配出了一針藥劑,扎進雲騎的手臂,又往羽偕懷裡塞了一塊膏藥狀的東西。
「貼在他心口,會吧?」郁沐語速飛快,說完,便抬頭望向近處下一個雲騎。
「會,但這胸甲怎麼解開,我不太會……啊!」
羽偕低頭掰著雲騎的胸甲,餘光突然瞥見一抹金光,仿佛是某種植物的枝條。
他嚇得回頭,只見一塊正飛向他的碎石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啪地變成齏粉,糊他一臉。
「小小小小……」羽偕連滾帶爬地抓住郁沐的褲腿,眼淚汪汪:「剛才有東西飛過來,有樹枝!是藥王秘傳要害我!」
「沒有!」郁沐立刻回嘴,扯了兩下,沒想到羽偕一個文職人員手勁如此之大,便只好蹲下,一把撕開對方抓著的那片布:「快點救人。」
「我知道的,但我。」羽偕委屈巴巴地抱緊手裡那片布,好死不死地回頭,正見到蹬在遠處牆上、反身起跳的鏡流。
「啊啊啊啊!有妖……」
聲音戛然而止。
郁沐一手刀切在羽偕後頸,直接把人打暈了,拖進安全處,轉身救治下一個病人。
面甲下,被尖叫聲吵到皺眉的雲騎隊長緩緩展開了五官,安詳地睡了。
——
被封凍的時間尚短,沒有雲騎軍死亡或重傷,索性藥量充足,短暫的寒邪能夠用藥壓制,不至於丟掉性命。
救治完最後一個雲騎,郁沐半跪在地上,輕輕喘息。
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片區域已經有段時間無需他催動力量暗中保護,郁沐抬起眼,很快鎖定了遠處站立的身影。
戰鬥似乎結束了,此刻歸於平靜。
孤身立在一片廢墟中的景元手執石火夢身,肩甲嵌著冷光,身形隱在暗處,不知望著哪個方向。片刻後,刀尖在地面劃開半弧,斬卻了周身僅剩的一點寂寥。
景元轉身走了過來。
待影子覆落至眉目,郁沐抬起頭,與那雙半闔著的金瞳對視。
「情況如何?」景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