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睢隨手在陳令藻腰和屁股相接的地方拍拍。
陳令藻等了會兒,沒等到越睢的其他動作,似是睡著了,剛才不過是「詐屍」,沒有其他醒來的跡象。
陳令藻一口氣沒吐完,剛想繼續剛才的動作,便覺自己的臉頰震動,繼而上方傳來沙啞的男聲,帶有慵懶與笑意:
「把我當了床墊就跑?」
隨著他的話落下,越睢向沙發內側一歪,兩條腿把陳令藻的腿牢牢鎖住,大手落在陳令藻的腰上,鼻尖壓在陳令藻的發頂上,哼哼唧唧,「再睡會兒吧,嗯?」
兩人身軀緊緊貼著,肌膚貼著肌膚。
一番動作後,陳令藻的T恤被蹭起下擺,在兩人被毯子遮蓋下的狹小空間內,他的小腹暖烘烘的,染上越睢的體溫。
陳令藻悄咪咪把自己的T恤下拉,身體向後靠,儘量避免敏感部位和越睢接觸,手肘撐著沙發,想要起身。
陳令藻嗓音盡力平淡道:「還是不睡了吧。」
越睢堅持:「睡吧睡吧。」
陳令藻態度依舊:「那你睡會兒,我起。」
越睢還是不鬆手,陳令藻看向他,越睢就看他一眼,再驚訝看向自己的胳膊:「哇,我手被你壓麻了,動不了了誒。」
「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越睢就是不鬆手放人,一副無賴樣。
陳令藻看他一會兒,「……你的條件是?」
「你說你永遠沒有秘密瞞我,我就放你走。」
陳令藻張張口,迎著越睢閃耀而充滿希冀的雙眸,可以昧著良心說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陳令藻避開越睢熾熱的視線,目光移向越睢胸口皺巴巴的黑色無袖背心,迅速重複一遍他的話。
「我永遠沒有秘密瞞你,」陳令藻說完,「可以讓我走了吧。餓了。」
越睢沒立刻放人走,而是認真誠摯地看著陳令藻的眼睛,問:
「所以,藻藻,你沒有任何秘密瞞我,對吧?」
越睢問這句話時,陳令藻察覺到鉗制他的雙臂無意識微松,匆匆說了句是,便抓住這個機會,翻過越睢的身體,踩到地上。
陳令藻稍微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時,越睢翻過身來,靜靜地望著他。
陳令藻抬頭,被他專注的眼神燙了下。
那雙看向他時從來是溫柔與笑意的鳳眼,此刻宛若一汪深到無法丈量、層層藍色疊加成墨一般的黑的幽潭,那是世間任何秘密都無法在其面前隱藏的一雙眼睛。
陳令藻一悸,恍惚間以為自己的秘密早已被越睢看透。
下一刻,越睢一笑,張開雙臂:「還要來睡一會兒嗎?」
陳令藻的憂慮盡散,緩緩舒出一口氣,拒絕,「洗漱一下,吃飯吧,餓了。」
越睢遺憾嘆氣,「再來睡一會兒嘛。」
陳令藻不語,踩上拖鞋出門。
越睢望著大開的門,眼底划過一絲難過,雙眸繼而變得黑沉,兇狠划過,凝視虛空的某處。
陳令藻絕對有事情瞞著他。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越睢對陳令藻的任何事情都敏銳得可怕。
理智知曉是一回事,直面矛盾是另一回事。
陳令藻有事瞞著他,這是他對自己這段時間冷淡的原因。
很可笑地說,他現在不知道陳令藻瞞了他什麼,但是確定了陳令藻有事瞞著他,而不是受夠了和他做朋友,都能讓越睢心底的大石頭落地。
他想像陳令藻之前說的,哪怕最好的朋友之間,也應該有私人的秘密和空間。
可是他做不到。
不能知道陳令藻的所有事,就像氣管里哽了塊骨頭,不止要把他憋死,更想用那骨頭最尖銳、鋒利的一端,把他整個人從中間劃開,劃得鮮血淋漓、撕開他的皮肉。
那麼難受,那麼難過。
這是不對的吧。不應該有人對自己的朋友有這麼高的占有欲。
越睢起身,雙腿交疊,想起被自己妥善放在盒子裡的禮物,面無表情地撫摸那床被陳令藻蓋過的毯子。
可是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在說,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那麼他和陳令藻之間的友誼,也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別人友情的理論和經歷肯定不能完全適用於他們,甚至一點都不適用於他們。
該怎麼和陳令藻相處,怎麼維護他和陳令藻的友情,越睢自有打算。
陳令藻說的也不作數。
為了他們的友誼,用一些小伎倆,陳令藻也不會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