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溫時熙忽而開口,打破沉默。
他目光微顫,眉心攪在一起,看向姜權宇的眼睛。
姜權宇突然被喊,冷漠視線從宋南星的臉上移開。
兩道視線重新觸碰,暫停住瀰漫的硝煙。
姜權宇垂眼望去,只見溫時熙輕晃的眸子隱含懇求,在這樣的寒冷天氣里,將一切變得悄然無聲。
溫時熙眼裡的一點擔心和無助,仿佛一股濃重的濡濕感,氤氳頃刻吸附,包裹住姜權宇那雙無情又銳利的眼睛。
姜權宇站在原地,就像漫漫冰海中一艘關掉引擎的巨大遊輪,鋼鐵漂浮在透骨的海中,巍峨地沉默著。
他知道,溫時熙了解他的一切……所以才會露出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甚至不惜服軟,替宋南星向他求情。
溫時熙再度開口,聲音含著被冷風吹透的細弱。
「我今天真的很累,想回家休息了,也很冷……所以放開我,讓我先回去吧。」
薄雲離開圓月,重新露出月光。
一片沉默中,姜權宇緩緩鬆開手。
貼合在一起的皮膚寸寸剝離,夜風卷著皮膚上的體溫,頃刻散在空氣里。
姜權宇一點也不想放手……他真的一點也不想放開溫時熙的手。
互相抗爭的意識在腦中不斷叫囂,卻還是理智占據主導,混亂中,隨著完全放手,刺痛從心間細細傳來。
姜權宇本就沒有,想脅迫溫時熙些什麼。
他只是不懂,為什麼溫時熙只是聽了一場音樂會,就突然要裝作看不到他。
見姜權宇鬆手,溫時熙收回手腕,用一隻手握著,輕輕揉了揉。
姜權宇看著那道微紅的掌痕,心裡越發沉下。
溫時熙沒有一點留戀,轉身朝停車場走去:「宋南星,走了。」
聲音散在風中,宋南星聞言,反應了片刻。
繼而,宋南星很快鬆開姜權宇的小臂,朝著溫時熙的方向追去。
一低一高兩道背影朝遠方走去,姜權宇站在原地,背後的路燈投出一片黑暗,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姜權宇看著溫時熙的背影,阻塞的空氣中,他腳步輕挪,發出一點輕響,卻始終沒有追上前去。
忽而發作的心痛,像無法癒合的後遺症,瞬間抽空他的思緒。
他好像又在某個瞬間,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只是很快,姜權宇雙手微微握起。
無論多大的壓力、什麼樣的痛苦,他都必須保持清醒。
他不能再次失去現實感,更不能再次垮下。
與此同時,在姜權宇不會回頭看向的地方,另一道人影站在藝術沙龍入口處,正在遙望他搖搖欲墜的身影。
唐敘聽到助理和經紀人說,姜權宇好像沒有離開,一直在樓下的茶室。
他跑到茶室,發現沒有人,之後一路跑來大廳,恰好看到溫時熙離開的場景。
在認識姜權宇的數年裡,唐敘從沒想過,那個不可遙想,臉上永遠帶著沉穩與優雅的姜權宇,身影竟會如此晦暗。
站在路燈下的姜權宇,就像被人遺棄在路邊,卻仍然執著,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
晚風寂靜,承載著無數紛亂的心事,漸漸融於夜色。
-
車上,直到駛入主幹道,宋南星一直欲言又止。
他看看溫時熙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又看看窗外一晃而過的街景,想了良久,問道。
「學長,你的手還疼嗎?」
溫時熙:「不疼。」
宋南星很懂事,沒問溫時熙剛剛是怎麼回事,只扯開話題道:「你覺得唐敘的音樂會怎麼樣?」
「宋南星。」一片安靜中,溫時熙淡淡道:「讓我安靜一會。」
路燈途徑暗瞳,在眼中留下一條接一條光影。
溫時熙如願安靜了一會,問了宋南星家裡的地址,可宋南星想了想,說道:「學長不用管我,直接開回家就行,我想送學長回家,之後我會自己想辦法回去的。」
溫時熙聞言,想了片刻,只道:「好。」
轎車一路駛回學校附近的住宅小區,溫時熙停好車,繼而和宋南星一起下車,朝新家的方向走去。
宋南星有些意外,溫時熙竟然搬到這個小區來了。
他班上有好幾個臨市的同學,都在這個小區里租房子。
兩人一路來到樓下,在單元門口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