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不斷閉合,那道淺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里。
這時,一隻手忽而抬起,抵在了即將關閉的房門上。
姜權宇重新推開房門,看向門內一臉不解的人。
對姜權宇而言,七年後的溫時熙,像個格外難解的謎團。
更不用提,兩人之間還有從前留下的死結。
姜權宇既不溫柔、也沒有耐心,霸道專橫,原本解不開這個死結。
可如果這個結是溫時熙,只要溫時熙不會離開他……他願意試著去解。
剛剛溫時熙說,已經不愛他了。
姜權宇緩緩開口:「那隻代表現在不愛,對嗎?」
溫時熙聞言,微微一頓,呼吸寂靜無聲。
昂貴西服包裹著姜權宇那顆布滿寒冷的心,幽暗瞳孔擴張出潛藏的暗涌。
姜權宇:「那就從明天、或下一秒開始,試著再一次愛我吧。」
他說著,像是很不習慣,輕輕呼出一口氣。
繼而,姜權宇不想等溫時熙的回答,他握住門把,一邊關門,一邊緩緩道。
「我回去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隨著房門輕柔閉合,溫時熙站在門內,靜靜愣了片刻。
稍晚一些,像是過了良久,門外的腳步聲才隔著門板傳來,越走越遠,直到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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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港入冬以來,初雪連著秋雨早早下過,艷陽天一連數日。
溫時熙第二天聯繫搬家公司,想取消鋼琴的交易。
他很快得到回覆,買家欣然同意,還說很喜歡這架鋼琴,所以希望溫時熙如果再想賣琴,可以直接聯繫他。
晚些時候,溫時熙從搬家公司負責人手裡拿到買家的聯繫方式,發去一條感謝簡訊。
繼而,他又聯繫了中介看房,十分忙碌。
梁敏老師得知溫時熙沒走後,和溫時熙聊了許久,之後給他推薦了合適的樂團去旁觀,還為下月月底的鋼琴大賽,特意花了半天時間,陪溫時熙一點點挑選參賽曲目。
而百忙之中,姜權宇就像是為了確認溫時熙的存在一般,每晚都會給他打個電話。
電話不長,每通大約幾分鐘左右。
大多是問問溫時熙一天都在忙些什麼,或者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比賽準備得怎麼樣。
像是守著一條規規矩矩的線,又像是不知道什麼線不線的,只是單純的不擅長。
周末的傍晚時分,海港市中心的貝朵斯特劇院裡,溫時熙坐在歌劇場二層一側,正在觀看今晚的歌劇《唐·卡洛》。
與此同時,姜氏總部大樓里,顧秘書正加班加點,按照姜權宇的要求,在經過多輪估價後,給海港所有交響樂團發去投資說明函。
陳家樂坐在沙發上玩遊戲機,覺得姜權宇還是應該看看心理醫生。
像這種把錢往黃浦江里倒的行為,陳小少爺因為偷酒剛剛挨完家裡人的打,連想都不敢想。
不過唯一讓陳家樂安心的是,姜權宇好像終於恢復正常了。
這簡直太好了,花點錢就花點錢吧。
歌劇廳中,管弦樂正在引人戰慄的高音中共鳴。
《唐·卡洛》一共四幕,因為全劇義大利文,溫時熙只能一邊看字幕一邊看演出。
西班牙王子唐卡洛和法國公主伊莉莎白,在楓丹白露一見傾心,陷入熱戀。但伊莉莎白公主最後卻被迫嫁給了唐卡洛的父親,飛利浦二世。
唐卡洛關心法蘭德斯的人民,卻恰好又因此,與父王更加對立。
感情與政治交織的矛盾與對立,鑄造了一部長達三個小時的悲劇。
雖然是周末,可整個劇場沒什麼觀眾,二層看台更是人少。
直到演出結束時,時間已經入夜。
演員謝幕時,溫時熙一邊鼓掌,一邊察覺到,坐在他一旁的老人,好像看他很久了。
溫時熙疑惑地轉過頭,望向老人和藹的笑容。
老人被發現,也沒有移開視線,只是朝著溫時熙溫和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有年輕人一個人來看老式歌劇。」
溫時熙莫名其妙被搭話,又覺得老人的口音聽起來怪怪的。
他想了想,問道:「你是外國人嗎?」
老人從善如流說了句日語,表明來源後,又問:「你是演員嗎?」
溫時熙搖頭:「我只是單純對歌劇有點興趣。」
兩人說著話,不多時,歌劇散場,起身朝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