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權宇知道。
但他還是要瘋了。
就算知道溫時熙說的是假話,也好聽到他快窒息了。
溫時熙有點心虛,摸了摸鼻子。
繼而,溫時熙轉身,重新面向大海。
「對了。」溫時熙道:「以防你再做出什麼事情,我們提前說好。我下個月月底還是要飛去維也納,去參加今年的Mozart鋼琴大賽,如果賽程順利的話,大概會在那邊待上一個月左右。」
姜權宇聞言,問道:「參賽?」
「嗯。」溫時熙道:「我需要拿到一些國際獎項,梁敏老師才好幫我寫推薦信。」
溫時熙說著,想了想認真道:「我……還挺喜歡合奏的,也許會試著朝合作協奏曲、或者歌劇伴奏的方向發展。」
本來七年前,他就想去巴黎的加尼葉歌劇院,參與歌劇演出。
漸漸地,姜權宇看著面前那道自說自話的背影,視線再次定格在溫時熙頭頂那縷晃來晃去的頭髮上。
姜權宇突然有種錯覺,覺得現在的溫時熙,甚至比坐在鋼琴前,還要耀眼到無以復加。
一種很奇妙的體驗,在心裡翻攪出輕癢。
原來只要把溫時熙放出鳥籠,他不光不會飛走,還會變成這樣更加漂亮的樣子。
無法控制的靠近間,姜權宇輕輕貼近那道背影,雙手搭在露台邊緣的欄杆上,將溫時熙圈在身前。
深入大海般的聲音,卻又輕柔至極,應道:「嗯,協奏曲或歌劇,溫時熙想做什麼都可以。」
在世界的花園裡,他的溫時熙無論想成為什麼人,只要溫時熙喜歡,都可以。
低聲的輕震中,溫時熙察覺到姜權宇的靠近,還來不及動,就被人攬在溫暖的雙臂間。
臂彎阻隔夜風,帶著輕柔與珍重。
一時間,溫時熙微微愣住。
雖然晚了很多年,但他還是,聽到了姜權宇對他說這句話。
溫時熙的身高剛好到姜權宇肩膀處,此時的靠近,像親昵的擁抱一般。
溫時熙從一側仰頭,看向姜權宇的下巴。
在他的視線中,他亂動的發梢,正在不停輕觸身後人稜角分明的下頜。
很快,姜權宇又道:「但那時為什麼騙我,說你不喜歡合奏?」
溫時熙:「……」
讓現在的溫時熙說出,當年的他多麼想獨占姜權宇的目光,他真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溫時熙漠然道:「我騙你的多了,難道你還要一句一句追究嗎?省省吧。」
因為靠近,姜權宇的沙啞聲音來自高處,帶著一點笑意:「啊,原來我養大的,是一個喜歡說謊的小騙子。」
溫時熙聞言,輕輕「嘖」了一聲,繼而扭了扭身體,從姜權宇身前掙開。
夜風瀰漫,他剛一掙開,冷風重新吹過,頓時讓他覺出一點寒冷。
溫時熙站了兩秒,朝來時的小路走去。
「走吧。」溫時熙說完想說的話,也感覺有點累了,他邊走邊道:「困了。」
露台一側,姜權宇還站在夜海的景色中。
姜權宇看著溫時熙輕快走遠的步伐,沉聲開口道。
「等一下。」
溫時熙不明所以,一邊回頭,一邊悶哼道:「嗯?」
夜風中,兩人站在花園的盡頭。
姜權宇一身暗色,一時看起來沉甸甸的。
姜權宇時常認真,可此時臉上的鄭重,甚至比面對上百億的合同時還要濃重。
「溫時熙,我給過你機會了。」
姜權宇一字一頓道:「但既然,你今天沒有走,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浪潮一陣一陣,蔓延在海岸線。
晴朗了整日的好天氣,直到此時,月色輕柔,與星光合圍。
溫時熙聽著姜權宇的話,沉默了片刻。
繼而,溫時熙問:「無論我做什麼?」
姜權宇想了想,沉聲道:「嗯,也無論你之後,想去任何地方。」
今天海港前往維也納的直達航班只有一個,但如果轉機,花上二十幾個小時,就還有七條路線可以選。
或者再多花點時間申請航線,私人飛機也可以直達。
姜權宇不是沒辦法,只是溫時熙要求他的不多,所以他想儘可能遵守。
但這樣的經歷,也許他沒辦法再經歷一次了。
而且,溫時熙留下來了,不是嗎……
不可言說的剖白,用著命令的語調,卻說著蒼白又可憐的願望。
姜權宇說的明明是,不會再讓溫時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