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邀今為這意想不到的展開愣了一下,快步上前,沒敢直接上手,先微微皺眉盯著陸離胸前觀察了一會,然後才謹慎地伸手去碰:「……好像有點缺血發紫,不會壞死了吧?」
「輕點,輕點……」
持劍的手相當穩,快速摘下了兩邊的金夾,取下細鏈,付邀今看著陸離不知道是痛是爽的糾結表情,無奈道:「你都覺得痛了,為什麼不先取下來?」
「一群官員大臣拉著我聊國事,我在那裡偷偷摘鏈子?」陸離很委屈,「別人怎麼看我?」
「淫蕩鷹王唄,」付邀今無所謂地說,「還能怎麼看?」
「……」
第42章
陸離和付邀今就到底誰更淫蕩一事進行了激烈的辯論。
付邀今不明白一個愛戴乳鏈的人憑什麼言辭如此激烈地反駁他,冬狩那回還可以說是圖那遵從赤桓族的傳統習俗,但祭神台這次的出發點純粹就是陸離自己的惡趣味。
陸離也不明白一個視線總是在他胸口徘徊的變態憑什麼說他淫蕩?他這麼淫蕩還不是為了引誘——不對,邏輯有問題,他根本不淫蕩。
只能說兩個『朋友』在這裡探討這種話題真的很滑稽。
倏然,氈帳外傳來稟報聲,有人求見鷹王。陸離連忙攏回外袍,動作間不小心碰到了疼痛的某處,立即痛得扭曲了表情,皺著臉嘶一聲。
見他露出窘態,付邀今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又想起什麼,緩緩收斂了這抹淺淡的笑。
他清楚地感知到在這個世界副本里,陸離的性格或多或少受到了圖那記憶的影響,某時候會顯得有些幼稚,而且對他的好感度很高,情感坦誠、直接而外放。
……或許等回了世界管理局,這過分明顯的好感便會隨著完整的陸離出現而收斂。
九百九十六歲的精怪,一定有著許多的曾經和過去,付邀今垂眸漫不經心地琢磨著,他看得出陸離對他的好感,也享受著兩人之間曖昧的氛圍,卻不覺得這份喜歡能有多深刻。
陸離到底怎麼想的?
是將他當作了漫長無邊的壽命中排遣孤寂無聊的手段,還是想要謹慎地尋求一個長久穩定的關係?
等回了世界管理局,付邀今想找個恰當的時機與陸離坦誠布公地聊一聊。
但在這之前,他或許也需要先理一理自己對陸離的感情。
他至今這一百六十五歲的年紀,看似悠久,實則有一百多年處於化形期。化形以後又疲於奔命,每天遊走在死亡線邊緣,睜眼閉眼都是如何活命。
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其實也就是成為世界管理員之後的這幾年,之前根本沒有任何喘息之機去考慮感情方面的事情……
在小世界做任務期間,也有向付邀今表達過好感的人,但他無法長久地停留在任何小世界中,因為他需要持續為管理局打工轉得工分換取壽命,還他之前欠下的巨額債務。
再加上不得有兩名及兩名以上的正式管理員同時身處於同一小世界的強制規定,付邀今也沒有和任一管理員長時間接觸的經歷,甚至關係最好的03號管理員蕭念也是聚少離多,偶爾在管理員內部系統里聊天都是你發我消息斷聯,我發你消息屏蔽。
這麼一想,自由身的編外工陸離倒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對象。
當然,這個『合適』僅限於陸離可以和他長時間相處這一點上,至於其他的……
留待再議。
候在帳外的人似乎有急事,又再次出聲催促了一句。陸離輕咳一聲:「進來。」
來人匆匆跑進來,下跪得非常利落,剛開口時還有點哆嗦,然後就稟報了一件確實該令他這麼害怕的事情——鄂多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陸離詫異地問。
鄂多小腿被細犬咬傷,發炎化膿之後就發起了高燒,他們請了獄醫來看,卻沒想這獄醫裝模作樣為鄂多看了會傷腿,隨後便趁其餘人不注意的時候,一刀捅死了鄂多。
陸離還想問些什麼,卻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他轉過身,就見付邀今朝他輕微搖了搖頭。陸離後知後覺地望向跪在地上的下屬,原本對方還在為辦事不力而膽戰心驚,此刻身體卻正在一點點瓦解,如干化的泥人,而他本人卻未意識到這一點,還在言辭懇切地向鷹王請罪,但話語早已變得模糊不清,如同年久失修卡殼的收音機,聲音似在耳邊又似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