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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湯和烤肉的香氣開始飄散的時候,天也黑透了。男人又從包袱里取出幾張燒餅,用樹枝穿了,放在離火稍遠的位置烤。

他的包袱里居然還有餐具,勺子和碗都有。

他盛了一碗湯給她:「先嘗嘗,肉還不夠爛,得再煮會兒。」

那雞湯香得險些讓少女把舌頭都吞了。

比家裡的美奴們燒的好喝得多。也只有師父的手藝能跟這男人比一比了。但師父極少做飯,只有興致來了的時候才會親自下廚,做出來也不給她吃。

都是美奴們悄悄把師父吃剩的一點拿給她解饞。

「這是什麼碗?木頭嗎?不像。」她舉著那小碗問。

非常天然的空心半球,似木非木。又很輕,很方便。

「是椰殼碗。」男人道,「這東西北方沒有,南方也沒有,得向南到瓊州那地方才有。百姓手裡不常見,但軍中頗多。我朋友很多,三教九流都有。這是個軍中的朋友送給我的。」

少女「哦」了一聲。

他聽起來就是去過很多地方,認識很多人的人。

待餅烤酥,肉烤熟,湯熬濃,這一頓晚餐可是說是近半個月以來她吃的最好的一頓了。兩個人把雞湯都喝乾了,餅連渣渣都沒剩。

吃烤肉手指沾了油,太香了,她忍不住舔了舔手指。

男人看到了,忍著不笑,可眼睛都彎了。

吃完,不叫她管,手腳麻利地把殘渣倒進早挖好的坑裡,用土填了。

又從火堆里扒拉出草木灰抹了鍋碗勺子,再用水囊里的水沖一衝,就乾淨了。

少女一直看著他做這些事,細碎卻熟練,行雲流水一般就收拾好了,抹乾收回到包袱里。

男人拾掇好,說:「你先去洗漱吧。這邊我來。」

少女沒懂他說的「我來」是什麼意思,拿著牙具牙粉和手巾去了水邊洗漱。待回來,卻看到他連氈子都幫她鋪好了,正拿著一把點燃的藥草熏四周:「熏了這個,蚊蟲便不會過來。」

少女哦了一聲。

幫她弄好,他去包袱里取了牙具和一塊布巾,道:「天太熱,我去水裡洗個澡。我在那邊石頭後面,姑娘只要別過去就瞧不見。」

少女道:「我瞧你幹嘛?你很好看嗎?」

男人哈哈大笑,拿著東西過去了。

快速地洗了個澡,清清爽爽地回到篝火處,卻見火光里少女坐在氈子上,解開了發繩,正在用一把木梳通頭髮。

火光在她臉上跳躍,長長睫毛,小巧下頜。夏衫襟口開得大些,雪白而纖細的脖頸都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似隱似現。

男人一時竟移不開眼睛。

但顯然,少女跟頭髮的對抗不是太順利。

頭髮半乾的時候便綁上了趕路,等徹底幹了就糾結在一塊了,她剛才搞了半天,已經失去了耐心。

抬頭看他,十分氣惱:「你過來!幫我一下!」

便說江湖女兒不拘小節,但陌生男女也不宜做這樣的事。

男人「咳」了一聲,忙放了自己的東西,過去接了梳子,單膝跪在她身後,握住她的發梢幫她通頭髮。

「不能這樣硬通,要從發尾一點點往上……」他絮叨著,一邊教她,一邊幫她把頭髮梳通。

她那個師父非常不合格。

行走江湖該知道的事一點沒教她,白紙似的便放她獨自一人出遠門,已經夠了。怎地連生活上也這般粗糙。

很顯然因為被粗糙地養大,導致她的性子也異於常人。

又冷又躁。

是沒有被人溫柔地對待、耐心的引導過。

頭髮順著臉頰落下來,捏住輕捻,又順又滑,完全通開了。

身後的男人聲音低沉又好聽:「好了。」

完全不疼。小時候美奴們給她通頭髮,也是硬通的。沒有人這么小心翼翼地對待過她。

她握住一縷頭髮,捋至發梢,放開,轉頭去看身後的男人。

兩張面孔離得很近。

男人屏住呼吸。

他其實知道自己此時該站起來,該退後了。但在這個距離,可以嗅到少女身上馨香,心猿意馬地像被點了穴,實在讓人動彈不得。

「你好像懂很多事情。」她說。

距離太近,男人輕聲道:「我行走江湖多年,見得多了,凡事皆通一二。」

她問:「男女的事你懂嗎?」

空氣忽然安靜。

男人眨了眨眼。

她轉過身來,耐心解釋:「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的那個事,男人的那裡會進去女人的身體裡,就那個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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