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看了一定喜歡。」
虞明月也不多話,從懷中掏出幾個小木匣。她算不上有錢人,因而準備的匣子就是普通匣子,比不得七殿下和謝二,一出手都是什麼鎏金、酸枝木的。
但裡頭的確是好東西。
一個擱著特殊燒制的銀筷銀勺,天下奇毒,就沒有它驗不出的;
一個是嵌綠松石戒指,手指推動機關,就能射出三枚帶了迷藥的銀針;
還有一個,則是她親手畫了花樣的腰封,解下便是軟劍。
明月一一介紹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虞明澤。
怎麼樣怎麼樣,看了那麼多小說電視劇,聰明的腦瓜總算派上用場了吧?
阿姐快誇我!
虞明澤扶著額頭,頗有幾分感動和哭笑不得。
外人都當她大喜出嫁,可只有五妹妹知曉,那是去龍潭虎穴里走一遭,有幾分尊榮,便有幾分險阻。
她喉間哽咽著,將幾個普普通通的木匣子攬在懷中,又拉著妹妹的手緊緊握住。
今日大喜,新婦不可垂淚。
可五妹妹這份心,她實實在在記著了。
姊妹倆誰也沒有言語,一雙手緊緊交握片刻。
明澤好容易穩住情緒,側目笑著吩咐:「漱玉,快去將東西取來。」
漱玉「哎」一聲,很快從碧紗櫥取了個錦囊出來。
虞明澤將東西悄悄塞到明月手中,壓低聲音囑咐:「王府進出的牌子,你收好莫叫他們發現。往後遇了事,來尋姐姐便是。」
添妝把盞二三之後,新婦便要拜別家人,乘坐喜轎離家。
明澈和明璋都提前從書院請了假,特意打馬歸家,趕著來送一送大姐姐。
虞明瑾去年末已在京郊大營當值,雖只是個從九品的陪戎副尉,卻也憋著一股勁兒。這幾年西北再起戰事,他就自請前去,拼一份軍功,日後才好為大姐姐撐腰。
這些盤算,他從未宣之於口。
只主動領了背大姐姐出門上轎的差事。
從前廳到虞府大門外,不過百二十步。
虞明瑾走得很慢,也很鄭重。
明澤先前該交代的,早已都交代給他。這會兒倒是卸下一身重擔,沒什麼再想與弟弟說的。
人到花轎前,明瑾緩緩將她安置進去,只悶聲留下一句話。
「大姐姐,照顧好自己。」
明澤怔了怔,神色複雜,忍不住順著喜轎的窗縫向外望一眼。
明瑾的背影似乎挺拔了許多。
當是……真的長大了。
這樣也好,日後誘哄著祖母分家分院,她便能更放心些。
……
按著南晉朝的婚嫁習俗,女方只通過文定、出閣二喜與男方親眷走動,待到男方家主辦新婚宴,卻是該迴避的。
以此,來宣示男子婚後的主導權。
可若是有情人愛敬妻子,想予以足夠尊重,便又有不一樣的做法。
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今日東海王府設宴,虞明月一家竟也在邀請之列。
蕭珩特意命人將寧國公府與虞家三房設在一處,便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
寧國公世子與虞五姑娘已經議親,聽聞陛下近日又過問此事,催著二人將親事儘早辦起來,越快越好。估摸著要不了幾個月,這兩家人就是一家子了啊!
七殿下是陛下的心尖肉;
那寧國公五萬北府兵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吃飽了撐著,才會去招惹虞家三房!
於是,虞明月得以坐下來,痛痛快快用了一餐。
平日裡,祝嬤嬤早就將她的嘴巴養刁了,大宴上的菜須得色香味俱全,才願意多用幾口。誰知,七殿下府上的廚子是真不賴,叫她一輪輪吃下來,竟也沒覺著膩味。
大姐姐日後有口福了。
寧國公興沖沖戳了戳自家夫人:「你看明月丫頭,多能吃。」
孟夫人在桌下抬腿,給了寧國公一腳:「……吃你的飯。」
別再把小姑娘看得不好意思了。
建康城內不乏官宦之後,名門貴女。可孟夫人看得多了,總瞧著她們都似枯木一般,全然失了鮮活氣兒。
明月這樣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