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向來是個通透人,或許能明白,這高嫁自有高嫁的苦楚。」她想起前塵往事,垂落眼皮子苦笑一下,「母親那裡明瑾慣是第一位的,祖母那兒,明璋和虞家才最要緊。出嫁女身後沒有個倚仗,這主母做的便瞻前顧後,操勞許多。我雖能勉力應對,卻實在……有些乏了。」
虞明澤不指望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完全聽得懂,只是隨便說說,算給妹妹提個醒。
明月卻歪過腦袋,單手撐著臉頰贊同起來。
「我娘便算是高嫁,因為有爹爹愛重,三房關起門來小日子倒還安然。可即便如此,也會有個磕磕碰碰的時候。大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上嫁吞針,下嫁吞金,箇中苦楚也唯有自身才知曉。家裡三位哥哥已近冠年,前程且靠他們去奔,大姐姐能為自己著想,這是好事。」
虞明澤入夜前來,本為著兩樁事:一是確定明月心意;二是借著褚皇后的東風,好從中徹底脫身。
她倒是沒想過,會得到五妹妹這一番真摯的肺腑交心之言。
姊妹二人不知何時肩膀抵到了一處,互相傳遞著溫暖。
小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枝頭上的海棠爆了一簇簇的花蕾,瞧著再過幾日就要綻放。
明澤仰面望了一會兒,不由卸下重生以來的緊繃感,笑道:「既然五妹妹與我都沒甚出息,這大好的機會,便留給二妹妹吧。」
明月略訝異了一瞬,明白過來大姐姐的用意。
今兒後晌歸家,任誰都瞧得出來,二姐姐極不高興。
至於原因嘛,明月也大致猜得到。畢竟,大長秋遞話時,二姐姐就在她身側。那般咬牙切齒的模樣,旁人就算裝看不到也不成。
那是個心氣兒高的。
想來,定是願意攀這金枝。
……
清心堂這頭,二太太趙氏正蹙了眉聽婆子回話。
「那婢妾已安頓在西北角的院裡了,派去伺候的都是太太陪房家的,沒用府裡頭家。按吩咐,只管好吃好喝伺候著她,等著哥兒出生了,再將人拉出去發賣。」
趙氏擺了擺手:「能不能生出哥兒還不一定呢。那下女不是個省油的燈,若鬧騰起來,便先許她個姨娘的位子,穩住再說。」
婆子連連點頭應下,才退出去,又有位媽媽腳步匆匆進來。
「太太,姑娘她……不肯過來。」
趙氏這幾日可忙得很,方才料理完二老爺虞青橋養在外頭的。那女子賤籍出身,只因大了肚子,懷著二老爺的骨肉,趙氏便只能捏著鼻子先將人接回府中,尋個偏僻的院子安置。
才忙完一件事,還沒喘口氣便又有事尋上門。
真叫人厭煩。
趙氏示意丫頭給她揉按額角,問:「怎麼,就進了趟宮,還要我親自去請她不成?」
媽媽笑著說和:「太太這就是誤會了,同姑娘說氣話呢。姑娘打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不喝,誰也不叫進去,連她那貼身伺候的丫頭也被攆出來了。奴婢悄悄趴在門下聽過,哭得甚是傷心呢。還請太太去瞧一瞧吧?」
趙氏聞言先冷笑:「定是在宮中沒長臉,被大姑娘越過一頭去,臊得躲在屋裡哭。沒出息的,早不知幹嘛去了。」
她嘴上恨恨罵著,還是起身出了門,往女兒住的小院去。
二姑娘這會子趴在妝鏡前,哭得正傷心。
今兒在宮牆底下她看得分明,大長秋那句暗示的話,是說給大姐姐和五妹妹聽的。大姐姐自小就出眾,有這等機緣也便罷了,母親至多不過嘴上罵她幾句,可……五妹妹怎麼也被高看一眼呢?
若是母親知曉,連好吃懶做的五妹妹都高過她一頭,怕是又要罰跪、挨板子了。
趙氏的敲門聲就在這時候響起,驚得二姑娘慌忙站起身,打起涼嗝來。
她是斷斷不敢將母親關在門外的。
起身開了門,眼角的淚都還沒擦乾,竟還能賠著一副笑臉行禮問安。
趙氏瞥她一眼,嫌惡道:「好好的,做出一副哭喪臉給誰看?不知道的還當是我這個親生的娘苛待了你,或是宮裡頭叫你受委屈了?」
二姑娘聞言身上一抖。
今日大長秋遞話的事,可千萬不能叫母親知道了。
……
從西院回東院,少說也得兩刻鐘。
虞明澤前腳剛踏進青箱居,後腳,大太太便派了近身的嬤嬤來請。
青鎖和銀環對視一眼,心中嘆息:這黑天半夜的,太太有什麼不能等到明日再問?姑娘累了一整日,也不疼惜著叫她早些休息。
無奈,到底是姑娘的親生母親,只得挑著燈籠又往德蔚堂去。好在他們這兒和主院離得近,走幾步也便到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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