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時辰後。
她發現謝庭鈺的四肢不似他本人從小長起來的,而是他原本的四肢被敵人卸了後,由某位雲遊聖醫從各地尋來的四肢給他重新接上一般,可謂是左手不認右腳,右手不識左腳一樣,互相矛盾,各有想法。
可她深知此位郎君不僅武藝高強,各式兵器樣樣精通,而且腦子尤為好使,如此簡單的祈年舞,竟然怎麼也學不會。
他分明是來故意氣我——棠驚雨在心中如此肯定道。
「不教了!」棠驚雨憤然停下,「你腦子真笨。就這麼幾個動作都學不會。我不教愚笨的學生。」
要問謝庭鈺是不是故意的?他還真是故意的。
去年她跳祈年舞的時候,由於各種原因,他只能隔著人山人海去瞧她,哪裡看得過癮?
這回好不容易尋到機會,能獨賞其美,自然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沒成想把人惹火了。
他急忙貼到她的身後摟緊她的腰,軟聲哄道:「好蕤蕤,天底下最好的老師,再大發慈悲地教我一回吧。相信在您的英明教導下,我這個愚笨的學生一定能學會的。」
他的語氣實在諂媚,她聽了好氣又好笑,仰著天鵝頸,略帶傲氣地說:「好吧,且看你如此誠心,我就大發慈悲再教一回罷。」
「真是太感謝您了。學生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了。」
「謝玄之——」她邊笑邊用兩隻手掌去擋他那硬要湊上來的親吻,「你能不能老實一點兒啊——」
很明顯不能。
情興上來的男人,山虎都攔不住。
今日這祈年舞是學不了了。
冬衣落地紛紛,芙蓉帳里浮浮沉沉,痴痴纏纏,綿綿不休。在陽台神女的指引下,二人好好領教了一番唇槍舌劍舞。
*
棠驚雨的《風涯霜雪圖》,趕在除夕前收筆印章。
此墨圖約六尺長三寸寬,一人高的大小,耗神耗力,幸得中途不曾出錯,完美收尾。
謝庭鈺趕來一瞧,提著一支蘸墨的紫竹毫筆,邊欣賞邊思考如何修添墨痕,使其更為驚艷——因為以往他就是這樣讓她的畫作變得更淵深精妙。
但這一回,他無從下筆。
倒不是說她已然飛升為大師,而是其畫作感情充沛,既是秋衡山斷崖上的廣闊雪景,又是她彼時心境的呈現。
稚嫩,顯拙——反倒成就了獨一無二的靈動縹緲。
多添一筆,少劃一筆,都不行。
如此剛剛合襯。
見他擱筆,棠驚雨目光瑩亮地看他:「看來你也很滿意?」
「何止滿意。」謝庭鈺把她拉過來抱進懷裡,「簡直世無其二。」
她在他的懷裡咯咯直笑。
玉京初雪後的這些日子,就像是長軸畫卷里的一處閒筆——翩然輕巧。
她很是喜歡。
第52章
法恩寺, 禪房。
謝庭鈺尋到了慧師父,想要解答一個困擾心中許久的疑惑。
他躊躇著開口:「了慧師父,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困惑……」
了慧師父耐心聽他刪繁化簡地說完,眉眼彎彎, 輕輕點了下頭, 一語中的:「因為施主從一開始就弄錯了因果, 故而尋不到答案。
「施主想知道的,從來都不是自己為何會愛上那樣的一位女子,而是想知道那位女子, 為何不愛自己。
「施主想要的不是愛, 而是被愛。」
彼時,禪房寂靜,鳥鳴隔葉的啾啾聲迴蕩屋室,半開的窗牖淌進陣陣潮冷的穿堂風, 吹動那位怔愣著的郎君的灰鼠毛領絨毛, 絨毛頂端搖晃摩挲著下頜。
輕微的癢。
震撼的風聲呼嘯。
花落空苔的靜寂平和。
佛前油燈盞盞, 火光輕晃, 瑩光煌煌。
前來禮佛的賈文萱, 正巧遇到站在殿中等候謝庭鈺的棠驚雨。
「棠驚雨,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賈文萱興致盎然地走過來,「求什麼?」
她滿懷心思地掃了眼棠驚雨的腹部,瞭然地笑了兩聲:「求子吧?你這肚子倒是不爭氣, 與他在一起這麼久了, 竟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酸澀的妒意隨風迎面而來。
棠驚雨原先只是無聊在看莊嚴巍峨的金佛像。
她不信什麼神佛惡靈。當年苦苦哀求羅剎鬼, 甚至不惜交換自己的靈魂,還是沒能如願——她的那幾位「家人」,在那場洪災里完好無損地活了下來, 遷去了別處,過著她見不著也不想見的生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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