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的眼眶霎時溢滿淚水。
懸停的手落下抓住她的左上臂,他氣憤地開口:「為什麼?你還敢問我為什麼?我之前怎麼跟你說的?我同意放你出去玩,不是讓你用來背叛我的!」
她突然笑起來。
驀地想起以前還在醉花樓的時候,林媽媽為了讓底下的姑娘聽話接客,先是十分寬容地說「不接客也沒事兒,就是銀錢少一些」,然後每晚吩咐打手對其痛打一頓。
下手時也很有講究,用被子裹在姑娘的身上,只會痛,不會留痕。
不出幾晚,再不聽話的姑娘,都聽話了。
再對比謝庭鈺近日作為,與昔日林媽媽所為——最後結果都一樣。
棠驚雨深吸一口氣,清寒的冷意穿胸透肺,濕透的雙眼充滿怒意地回看謝庭鈺:「背叛你怎麼了?我一點兒都不稀罕你的謝府。我這棵野草,本就屬於天地。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我早該清楚,你的想法從來就沒有變過。既然如此,我還放你出來幹什麼。」他突然靠近她,臉頰壓著她的半邊臉,惡狠狠地說,「我就應該把你關在暗室里,天天*。*到你一看到我就不敢動,還要張開腿央求我的疼愛。最好*爛*壞,讓你只能躺在床上,哪兒也不去了。」
說著,他伸出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頜,幾乎要吻住她的唇,繼續說:「之後,你只能日夜念著我的名字,乞求我能給你一點憐愛,給你一口飯吃,一口水喝。」
濃烈而炙燒的纏吻。
愛與占有,模糊不清。
恨與不甘,交織不明。
在她快要失去呼吸時,他才大發慈悲地放開她,在她耳邊哂笑一聲:「軟骨頭。抖得跟個篩子一樣,方才的氣勢哪裡去了?」
棠驚雨相信,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因此哪怕此刻在心裡已經將他咒到要即刻打落地獄十八層,面上仍軟著語氣說:「玄之……你不能,不能這樣對我。」
「嘁——果然啊,這招對你最有用。」
他的眼神變了,將她拖到叢林掩映的深處……
正是:鬢髮紛落寬衣處,驚濤駭浪雲雨時。
到底是抽空下山,不能肆意妄為,不過一回便結束了。
謝庭鈺攥著棠驚雨走出來,打算將她帶回行宮,不再讓她出門。
棠驚雨雙腿酸軟地跟在他身後,牽住自己先前騎著的那匹馬,聲音略帶沙啞地說:「我要還馬。」
「還什麼馬。」他立刻皺起眉,「剛才*你還不夠狠,還有力氣動歪心思是不是?」
她渾身顫抖地貼著那匹黑馬,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他:「這匹馬不是我的。」
謝庭鈺皺眉更深,等著她接著往下說。
「是——」話到嘴邊,通通化成滾滾落下的熱淚。
一刻鐘前,她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鐘聲——比賽結束的鐘聲。
很多很多無法言明的苦楚與委屈,在這一刻通通湧入心口。
「不許哭!」謝庭鈺硬著脾氣說道,「別指望我會心軟可憐你。」
他這話音一落,就聽紛沓的馬蹄聲漸行漸近,是蓮生與霜夜的聲音,在找棠驚雨。
他們很快看到站在一起的棠驚雨和謝庭鈺。
蓮生連忙下馬,在謝庭鈺還沒來得及問責前,先行開口:「謝天謝地。有主人在姑娘身邊。起初看到第一名的不是姑娘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不是出事了。我就說憑姑娘的騎術,怎麼可能輸給那個翰林院出來的公子。」
霜夜隨之接話:「是啊。比賽都結束了,姑娘還沒有出現,我們就趕緊找出來了。」
「什麼……比賽?」謝庭鈺仿佛被人從身後重重敲擊腦袋一般,恍然空白地立在那裡。
是他先入為主,一葉障目。一開始,就沒有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蓮生:「嗯。策馬比賽。頭獎是一整塊上好的鹿肉。」
謝庭鈺滿眼後悔地看向貼著黑馬捂臉痛哭的棠驚雨。
他伸手,要去擦她臉上的淚水,被她抬手打掉。
又一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
「哈——我說是哪家的姑娘敢跟我如此誇下海口,要跟我爭頭獎。」跟著蓮生和霜夜騎馬追過來的蘇崇文扯緊韁繩,停在四人面前。
「原來是少卿大人的人,怪不得敢跟我賭黃金百兩。」蘇崇文翻身下馬,「看來少卿大人也沒有傾囊相授嘛,比賽都結束了她還停在這兒。」
話音一落,蘇崇文就發現謝庭鈺身後的棠驚雨正掩面哭得不成樣子,大方道:「不就是一場賽馬嘛。這還是那老闆為了讓人買他們家的馬,才特地立下規矩說只能騎他們家的馬。騎不慣很正常嘛。」
她哭得更厲害了。
蘇崇文又說:「要不,那鹿肉我讓給你?那一百兩你也不用出了。本來我就是圖個樂兒。」
謝庭鈺已知自己大錯特錯,只是此時有外人在旁,他維持表面的平靜對蘇崇文說:「既然說好的,輸了就是輸了。明日我會叫人將這一百兩送到蘇翰林的房裡。」
蘇崇文的目光越過謝庭鈺,直直落在哭個不停的棠驚雨身上。
謝庭鈺腳步挪到,將她牢牢擋在身後,然後對蘇崇文冷聲道:「蘇翰林還有什麼事嗎?」
蘇崇文:「聽聞少卿大人在朝中可是備受同僚敬佩,總不至於,對自己的女人生氣吧?」
「自然。」
「那她這是……」
「向來輸不得。見笑了。」
「噢——這有什麼。下次我們找機會再比過一場就是了。我隨時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