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噁心。」怨毒的、流連的、恨骨的目光看著他,她費力呼吸著,字字如刀,「謝庭鈺,跟你待在一起,讓我覺得噁心。」
暴怒之下反而變得平靜。他面無表情地說:「諂媚逢迎反倒沒意思。就要你這種野性難馴的,*起來才有意思。」
他冷漠地將她拖進屋裡,按趴到圓桌上,撕開她的襲褲,直接入了進去。
桌上的茶壺茶杯叮叮啷啷地摔在綠氈上。
屋裡,充溢著放在石臼里的糯米糍團被石錘瘋狂搗捶的聲音。
聲顫急促,蝸牛吐涎。
這還不夠,他還要在言語上羞辱她:「嘴上這麼不老實,**一碰就*水四流。你以為我在你身上浪費這麼多心思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把你調教成扒開腿就能*的淫.婦……」
波濤洶湧的恨意,卻成了風月里最濃烈的催化劑。
仿佛一壇烈酒摔碎在篝火里,火焰熊熊,狀似燒天。
日光長移。
澄亮的日光變成琥珀色的暮光。
是時,雨散高唐,雲歸楚岫。
屋裡跟遭賊一樣滿目狼藉。
因為棠驚雨近日身體抱恙,且他累日應付皇宮朝堂,已經許久沒有紓解過。
這下,真是什麼都釋放個乾乾淨淨,他慢條斯理地穿著常服,只覺渾身通泰。
正要扣上左肩處的最後一個白玉扣,屋外傳來聲音,說是請大人移步養心殿。
他略一皺眉,應了聲「知道了」,稍感煩躁地寬衣解帶,重新換了一身官服,移步去皇宮。
徒留棠驚雨雙目失神手腳無力地昏在凌亂的床上。
等到一切都收拾乾淨,已是酉正時分。
十五連盞銅燈輝煌澄亮。
火光將昏暗處的人影拉長。
棠驚雨穿著繁複精緻的夏裙,後背靠牆,頹唐地坐地上,望著重重紗幔雅致華貴的屋子,好像在看另一個「醉花樓」。
孱弱的身體連同潰敗的內心,令她一時想不開,三尺白綾懸掛房梁,八足圓凳挪到白綾下方。
祥雲紋銀繡絲履踢掉。
她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攥著綁好的白綾,傾身,左腳踏上凳面。
要提力往上時,她遲遲不動。
還是不敢死。
好不容易從醉花樓出來的。
壓在石頭底下的種子,都要努力活著在春天發芽。
何況她一個手腳健全、心智正常的大活人。
她哭著把腳收回來。
重心不穩,一下摔在羊毛氈上,八足圓凳倒地壓住柔軟的裙擺,她就勢躺倒,雙臂環抱自己,任由愁緒化作清淚無節制地流淌出去。
晚風輕輕。
回府的謝庭鈺手裡拎著一個食盒,食盒裡裝著玉京最時興的枇杷冰酥酪。
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上時,他便在後悔,後悔不應該如此不理智地處理與棠驚雨的矛盾。
早在錦州時,他就已經在她面前當了不少次的惡人。
怎麼到了這個時節,又要當惡人。
她若要罵,還要打,就讓她罵,讓她打好了,何至於如此小心眼地跟她計較。
好不容易應付完皇帝的彎彎繞繞,又臨時與趙英禎私下商議片刻,他終於脫身皇宮,吩咐車夫駕馬去坊市,買了一份甜食才回來。
站在門口,明明想好措辭的人卻忽然停住腳步。
他深吸一口氣,緩和好情緒才抬步邁進屋。
「棠——」
沒人應他。
乍以為她是生氣不理人。
「又故意不理我是不是?」
繞過堂屋與隔間之間的四扇玉石嵌花鳥黑漆屏風,透過在穿堂風裡輕輕搖晃的水晶珠簾和石青色紗幔,一副令其驚駭的場景引入眼帘——
三尺白綾懸屋樑,八足圓凳滾倒地。
玉人傾倒臥羊氈,裙擺四散無聲息。
啪撻——
黑漆食盒摔落地,裡面的瓷碗碎成兩半,枇杷冰酥酪流出來。
風裡飄著淡淡的清涼的甜香。
謝庭鈺的腦子一片空白,幾乎本能地衝過去跪在羊毛氈上,並起雙指,去探雙目緊閉的人的頸脈。
平穩地跳動著。
他有一瞬間的周身癱軟。
「來人——」
更漏點點,夜色更深了。
哭昏過去的棠驚雨悠悠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