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英殿雖然不如玉華宮主殿那般恢弘大氣,但也建造得精緻巧妙,自有一番端莊典雅之態。
崔玖這些日子倒不是忘了林洛洛的存在,只是無暇顧及她罷了。
崔琨想盡一切辦法要置嚴立均於死地,如今嚴立均是死了,他自己當初為著一個歌女鬧出人命的事也被抖了出來,被抓進了刑部大牢。
本來這樣的事情對崔家來說也不算難辦,只是現在曹家被嚴立均害得幾乎家破人亡,曹貴妃自然要在崔家頭上出出氣。她暗中命曹雲濟的餘黨將這件事咬死不放,眼看崔琨就要殺人償命,崔夫人急得大病不起,崔恆四處求人,梁鴻於礙於曹貴妃也不敢出聲,朝中眾人見太子並沒有要相幫崔家的意思,有意無意都開始落井下石,彈劾參奏崔家父子的文書如雪片般飛到了梁肅引的案頭。
太監通傳林洛洛來求見時,崔玖剛從崔府看望母親回來,內心正十分憂愁,哪有心情見她,於是揮揮手便打算讓她回去。
一旁的宮女綴枝攔住了她,「娘娘,聽說前幾日昭陽公主帶她去見了貴妃娘娘,她今日忽然主動來找娘娘,肯定有事,娘娘何不見一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崔玖定神想了想,點頭道:「也是,本宮不去找她,她倒主動找上門來了,本宮是該看看她有什麼把戲。」
林洛洛跟著太監進了殿,崔玖笑意盈盈地讓人給她看座奉茶,甚是熱情。
「妹妹,這些日子宮裡有些事情,都沒時間去看望妹妹,妹妹可別見怪才是。」
林洛洛每次一聽她叫自己「妹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只好跟著笑了笑,道:「娘娘說笑了,我應該早點來給娘娘請安才對,娘娘給我安排的宅子,衣食住行,無不精緻妥帖,我真不知該如何謝謝娘娘。」
崔玖笑道:「這些都不值當什麼,妹妹不必掛在心上,以後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林洛洛尷尬地笑笑,這種一家人的話,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接。
綴枝站在一旁見她不再回話,站出來說道:「林姑娘若是真想感謝我們娘娘,倒還真有件事情……」
崔玖不等她說完,假意嗔怪道:「住嘴,誰許你胡說了?」
林洛洛見了,知道這主僕倆在自己面前演戲,心想不妨看看她們會要自己做什麼,於是起身對綴枝道:「什麼事情,可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綴枝偷偷看了一眼崔玖,正色道:「最近娘娘家裡兄弟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貴妃娘娘,我們娘娘想替兄弟求情,只是貴妃娘娘實在有些生氣,殿下也不願出面,姑娘你深得殿下喜歡,若是肯替我們娘娘向殿下美言幾句,請殿下在貴妃娘娘面前為娘娘兄弟求求情,那我們娘娘,定會感激不盡的。」
崔玖聽著她的話,一向堆滿笑意的臉上也漸漸布滿愁雲,她垂頭嘆了口氣,看來確實十分犯愁。
曹家和崔家針鋒相對正是林洛洛和趙安柏希望看到的,如今曹家雖然倒台,但曹貴妃未受絲毫影響,曹家的余勢還在,崔家自然不會好過。
林洛洛面露難色,歉然道:「娘娘,這件事恐怕我也有些為難。」
綴枝急忙問道:「為什麼?」
林洛洛回道:「貴妃娘娘前幾日將我召進宮,特意叮囑我規矩行事,不要給太子殿下惹麻煩,現在我若求太子殿下去向貴妃娘娘求情,萬一貴妃娘娘氣還沒消,怪到殿下頭上,那豈不是給殿下平白招來責難。」
綴枝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崔玖倒沒有生氣,笑道:「這丫頭胡言亂語,你別當了真,這是本宮的家事,怎麼能麻煩妹妹呢。」
「不過,我聽說貴妃娘娘最近要陪太后出城去禮佛,至少得去半個月,娘娘若是有意,為何不陪貴妃娘娘一同去呢,一路上好生伺候她,說不定她就消氣了,而且她出了城,娘娘再讓家人去向殿下求情,那個時候說不定殿下就能作主饒恕了您兄弟。」
崔玖心中一動,太后要出城禮佛的事情她早已知道,崔家如今有難,她本打算找個藉口推不去,現在聽林洛洛這麼一說,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於是笑道:「妹妹真是冰雪聰明,難怪殿下喜歡。」
頓了頓,眼波一轉,又道:「妹妹成日在靜苑養病,想必也會有些悶,不如隨本宮一同出城去禮佛,權當散散心。」
林洛洛心下大喜,正是求之不得,但表面上仍然十分平靜,淡淡道:「我倒是想去,只怕殿下……」
崔玖一笑,道:「殿下不願你出門,是怕你獨自出去遇著什麼危險,如今你跟太后、貴妃和本宮一同出去,那還怕什麼,本宮替你去說。」
「那就有勞娘娘了。」
*
趙安柏收到林洛洛要與太后等人去靜照寺的消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這個靜照寺肯定有些特別,但他一時想不出特別在何處。
梁鴻也聽說太后要去靜照寺時的反應也有些奇怪,他居然驚得臉色慘白,手中的茶盞都跌了出去。隨後幾日,他都反常地沒有召集趙安柏等人去議事,趙安柏實在猜不透這中間會有什麼聯繫,暗地裡去找魏慶,卻無意間聽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王爺,娘娘不願意離開。」
趙安柏與魏慶早已熟絡,他平日在王府的值房趙安柏都是隨意出入。這日夜裡趙安柏假借議事之名求見梁鴻也不成,於是信步繞到了魏慶的值房,剛走到窗下就聽見裡面傳來這麼一句話。
他鬼使神差地停住腳步,站在窗外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