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則本想開玩笑說一句「好啊,要我保密的話就請我吃頓飯吧」,可房間裡的氣氛好像自秦惟寧母親回來後就陷入凝固。
突然間秦惟寧和他好像又不曾休戰,許靜則只能說一句「好吧」。
他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閉了眼睛。儘管秦惟寧是百分之百的不可能吻他,可如若自己當時睜開眼睛,就可以用雙眼吻一下秦惟寧。
畢竟那麼近的距離,可以偽裝成是在接吻了。而且這種機會不是經常都會有,許靜則可以把這個當作初吻平替,直到初吻之前。
「你拉我一把,我腿麻起不來了。」許靜則最終發起求救。
秦惟寧依然握住許靜則的手腕,許靜則借力站起來,腿麻得太久有點踉蹌,差點像要跌倒進秦惟寧的懷裡。
秦惟寧的雙手撐起,扳住許靜則的肩膀,堅定地和他保持了至少半臂的距離。
許靜則順勢站直了,秦惟寧也就鬆開了他。
秦惟寧的手剛拿過冰袋,透過衣服許靜則也能感覺得到那種冰冷。
許靜則夥同秦惟寧一起快速地對房間內進行了一場毀屍滅跡,藥瓶紙巾統統藏好床單撫平,順便還要攤開課本假裝兩人原本在進行友好的學術探討交流。
許靜則小聲問秦惟寧剩下的藥應該給他放在哪,秦惟寧還在鋪平床單,沒有聽見。
許靜則探頭看見書桌下有半拆開的碩大紙箱,他想著或許可以塞進裡面,走過去打開箱蓋,露出閃著金光的獎盃一角。
獎盃和幾沓榮譽獎狀都像垃圾雜物一樣被隨意處置堆放在紙箱裡,這個房間沒有可以安放它們的位置。
秦惟寧大步走來,接過許靜則手裡的藥盒又把他拉開,語氣有點不自知的冷硬:「我自己收拾。」
許靜則就又閒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安放自己。
許靜則走出臥室門時,李當歌從沙發上立刻站起來,因沒有提前準備什麼而表情帶些歉意。
許靜則擺出一張對待長輩的乖巧表情叫了一聲阿姨好,順便暗中打量李當歌,想知道秦惟寧和父母哪一方比較像,可秦惟寧的父親暫時缺席,許靜則就暫未得出結論。
只是感覺李當歌和秦惟寧有一脈相承的聰明相,李當歌更柔和,也更疲憊。
許靜則這句問好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他發現李當歌在明顯走神。
秦惟寧察覺到李當歌的失態,提醒了一聲,李當歌才扯出一個笑回了句「你好」,兩人寒暄了幾句許靜則也就要告辭。
許靜則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多餘和氣氛的不自然。
李當歌送許靜則到門口,秦惟寧看了眼李當歌,李當歌還在打量著許靜則的側臉。
或許出於血脈間的感應,直覺告訴秦惟寧,許靜則是一面鏡子,李當歌望著他,其實是在看別人。
秦惟寧立刻說:「我送他下樓吧。」
李當歌回過神說好,許靜則又微笑著說阿姨再見,整個過程十分友好。
秦惟寧敏銳捕捉到了在場三個人的強裝鎮定,他暫時不清楚李當歌今晚如此失態的原因,可這異常讓他陡然警覺。
秦惟寧其實回想過許多次,其實一切事情都不是毫無端倪。如果他沒有隻顧著準備物理奧賽,留意了他父親時間過長又內容神秘的通話;如果他沒有留在學校而是早點回家,也許就知道他父親邀請親戚到家裡來是為了討論什麼事情……
一切都會不一樣嗎?
這回下樓時許靜則用閃光燈充作手電筒照在前方,秦惟寧走在他身後。
不再趕時間,手機的光也就沒必要亂閃。
「算了,你後背有傷,回去休息吧,不用送我。」許靜則說。他突然感覺有點沒意思。
秦惟寧沒回應他這句,依舊陪他走到樓道口才停住,突然問:「許靜則,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用找什麼偶遇之類的藉口,你們的聚會早就結束了吧。會所里沒別的人了,你又返回來是為什麼?」
「找我嗎?因為我沒有讓你當眾丟面子所以感謝我?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你覺得你的生日只是吃喝玩樂就過得太無聊,要找人消遣?是嗎?還是你沒聽到我給你唱生日快樂歌,覺得給你捧場的人還不夠多?」
許靜則僵在原地,轉頭回望秦惟寧,秦惟寧的表情稱得上淡漠,嘴角帶點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