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幾日,她雖然面上不反對沈檐修跟陸祈綿了,但對沈檐修的態度仍沒有太大的轉變,尤其是很愛把一些過錯歸在沈檐修身上。
就像今日這種情況,她就開始向陸祈綿告狀,凶神惡煞道:「肯定是他搞的鬼!」
沈檐修擔心她這樣亂講話會影響陸祈綿的情緒,也沒什麼好態度道:「如果家屬做的飯能送進去,你覺得還輪得到你嗎?」
譚菁月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叉著腰對陸祈綿道:「你看見了吧,他就這麼對你媽!」
陸祈綿:「……」
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只能裝作精力不濟的模樣,說自己想睡一會兒,兩人這才安靜離開。
他在無菌倉內的情況慢慢變好,就像極夜盡頭終於透出的一線微光,雖仍微弱,卻足以驅散漫長的黑暗。
一切都在往好的情況發展,只要陸祈綿的各項指標穩定變好,再過幾天就能進行骨髓移植了。
陸祈綿的捐贈者這兩天需要打動員針,她特意繞路來看了陸祈綿。
沈檐修剛走近,就聽見她用中文說:「一定要加油啊,很多移植成功的病人,後來都恢復得和普通人一樣。」
「你的愛人對你真的很好,如果你堅持不下去,他一定會很傷心。」
「他跟我說你們出院就會領證……你們會辦婚禮嗎?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參加你們的婚禮。」
第61章 沈檐修的回信
身體各項指標穩定上升後,陸祈綿總算能睡久一些了。
但他睡眠質量很差,那些睡眠總是淺而破碎,像渾濁水面上的浮萍。
有時僅僅是午後小憩片刻,竟也會墜入光怪陸離的夢境深淵。
或許他潛意識裡對幸福的患得患失,那些被壓抑的不安總在夢中無限放大。
他居然夢見了自己剛回國住進沈檐修家裡的那段日子……
只是夢裡的沈檐修似乎早已知曉自己的病情,但他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眼中翻湧著毫不掩飾的嫌惡,「陸祈綿,幾年不見,我以為你死在國外了。」
陸祈綿幾乎是被嚇醒,冷汗浸透了病號服的後背。
他的動作立刻被視頻那頭的沈檐修捕捉到,沈檐修對方幾乎是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沈檐修原本在醫生辦公室里,正討論著陸祈綿的病情,以及後續的治療。
剛看了眼屏幕,就見陸祈綿醒了,臉色很差,下意識捂住劇烈起伏的胸口,指尖深陷進單薄的衣料里。
沈檐修推開椅子衝出去時,醫生也示意護士進倉查看。
凌亂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陸祈綿有些遲鈍地搖頭,「我沒事……剛剛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沈檐修不信他的說辭,他只相信醫生與護士,直到進去查看的護士說陸祈綿監護儀上的數據還算正常後,沈檐修繃緊的肩膀才稍稍放鬆。
他站在玻璃牆外,柔聲詢問:「夢見什麼了?」
或許是太累,或許是藥物讓他來不及思考,反應遲鈍……又或許是沈檐修那句話確實讓他如鯁在喉。
陸祈綿老實回答,「夢見鄒城毅婚禮上,你對我說,幾年不見,以為我死在國外了。」
他精神不好,脫口而出前,也沒細想這句話會給沈檐修造成這麼嚴重的反應。
話音剛落,他就後悔了。
剛小跑回到無菌倉外的沈檐修,聽完整個人都愣住了。
像是晴天霹靂,準確擊落在他身上。
沈檐修幾乎要碎在原地了,表情更像是被人當胸捅了一刀。
他錯愕地伸手,修長的手指在玻璃上蜷了蜷,「對不起。」
「我當時說錯話了!」
「我說錯了!」陸祈綿急忙打斷,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陸祈綿朝他笑了笑,便故意轉移話題,故作輕鬆道:「沈檐修,你的黑眼圈好重啊——」
他拖長尾音,「鬍子好像也沒刮,都變得不像你了。」
「綿綿。」他沒有下陸祈綿給的這個台階,而是想將這件事處理好。
沈檐修的聲音沉得像浸透了水的棉絮,每個字都重若千鈞,「我當時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