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陷入昏暗,只有縫隙里透進一點陽光。
沈檐修脫了拖鞋上床,陸祈綿怕擠到他,就往邊上挪了挪。
細小的動作,讓沈檐修誤以為他很怕自己,結合剛才譚松源說的話,他低聲喊陸祈綿的名字。
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卻讓陸祈綿莫名心慌,「嗯?」
一些不好的念頭在腦海里炸鍋,連手指都無意識絞在一起。
「晚點我會讓人給你送新手機過來。」
不論原因,其實都不該朝著伴侶砸東西。
六年前陸祈綿跟他談戀愛時,兩人也不是沒有吵過架,但他不像現在這樣,會因為情緒過激而乾咳發燒。
沈檐修向他解釋,「不是故意砸東西沖你發火,你……」
靜謐昏暗的臥室,他聽見沈檐修深吸一口氣,「你不用很怕我。」
沈檐修上午沒去公司。
他在家裡陪著陸祈綿睡了一會兒。
因為沒有安全感,醒著的時候陸祈綿儘量降低存在感,等睡著後才依著身體的本能,無意識尋找熱源,最後蹭到沈檐修身邊。
沈檐修將電話調至靜音,確定陸祈綿的溫度正常,才起身離開臥室。
書房地面的狼藉是沈檐修親自打掃的。
等陸祈綿醒來時,沈檐修剛做好飯,午後陽光斜照進廚房時,兩人心事重重,吃飯的時候一句話沒有。
陸祈綿食不知味,機械咀嚼著。
他的新手機是沈檐修離開家時,助理一併帶來的。
當時陸祈綿正把餐桌上的碗筷往洗碗機里放,沈檐修將東西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走的時候,沈檐修本想警告他別聯絡不該聯繫的人,但看著他的背影,最後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離開的時候他不曾開口,還是生活助理察言觀色,笑著向陸祈綿說了句,「陸先生,我跟沈總先走了。」
陸祈綿點了點頭。
新手機跟原來的顏色與款式一模一樣,陸祈綿盯著它看了一會兒。
他心情特別差,精神狀態也不好。
在焦慮嚴重的時候,他完全畫不出任何內容,最後選擇在陽台守著沈檐修那幾盆花。
傍晚沈檐修回來了,陪同他一起有司機,有助理,以及服裝師與造型師……
沈檐修從樓上下來時,陸祈綿呼吸微微一滯。
沈檐修換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裝,剪裁考究,完美貼合他挺拔的身形,冷銀色的領帶夾在燈光下泛著低調的寒芒,無聲彰顯著他的矜貴。
他穿西裝的樣子英俊而優雅,陸祈綿有些移不開眼,「你還要出門?」
「嗯。」
「你去哪裡?」
平常陸祈綿是不問這些的,沈檐修也沒有潑冷水,回答道:「有個晚宴要參加。」
陸祈綿鬼使神差道:「我能去嗎?」
他早上剛發過燒,現在臉色也很蒼白。
沈檐修蹙起眉,語氣帶著幾分冷意,「你去做什麼?!」
晚上的聚會挺重要,到場的人很多,沈檐修無暇顧及他。
「沈檐修,我想去。」
一般情況下,陸祈綿很聽話,鮮少會有這種任性的時候。
他一臉認真地問沈檐修,「是不是因為我現在很難看了,所以你出門不想帶著我。」
什麼亂七八糟的?
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有這麼膚淺?
見他不語,陸祈綿抿了抿唇,「還是說……你已經找好其他人陪你了?」
沈檐修都快被他氣笑了,對著旁邊的人道:「給他找身合適的衣服。」
陸祈綿如願跟著沈檐修出門。
沈檐修給他買了不少衣服,但陸祈綿太瘦撐不起。
最後穿了一件勉強合身的白襯衫。
大多數時候他在家都穿著家居服與休閒服,難得穿這種衣服,細膩的布料勾勒出他單薄的身形,卻襯的人腰細腿長。
挽起的袖口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像一件精心燒制,美麗但易碎的瓷器。
下車的時候,沈檐修扶了他一把,目光落在陸祈綿的腰上,語氣不自然道:「一會兒我有事,顧不上你。」
陸祈綿說沒關係。
宴廳很大,人也很多。
沈檐修從踏入會場,就有不少人圍上來。
他沉穩從容,輕鬆應對著來敬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