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以前生活過的地方住著,可能繼續畫畫,也可能過幾年後死於孤獨與抑鬱症。
但突如其來的一場白血病,打破陸祈綿的所有計劃。
人在將死之際,總會在衝動之下想彌補遺憾。
他回到國內,死皮賴臉留在了沈檐修身邊。
因為怨恨譚菁月,陸祈綿只顧著自己的計劃,卻忽略了太多細節!
如果事實真如他所想,譚菁月真對沈檐修做了不可原諒的事,那自己又有什麼臉面回來?又有什麼臉面留在他身邊?
「你說啊!」陸祈綿急切追問,他的話像按下某個開關。
沈檐修周身氣壓驟然降低,眉宇間凝結的寒意猶如冰川。
「別在我面前提她。」
陸祈綿好像聽不進他所說的,抓著沈檐修的胳膊,急於想要知道答案,「你為什麼不回答?」
他心都墜到谷底了,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整個人肉眼可見在發抖。
沈檐修被他吵得心煩,過去兩天,沈檐修睡了不到六個小時,他儘快完成工作回來,不是為了跟陸祈綿發生爭執。
他剛摔了陸祈綿的手機,正在氣頭上。
陸祈綿也因為緊張激動,而喘著粗氣。
現在這個情況,最好彼此冷靜一下。
沈檐修甩開陸祈綿的手要往外走。
他真沒使多大勁,陸祈綿卻踉蹌著撞上書架,幾本書嘩啦啦砸落在地時,陸祈綿也弓著腰,傳來劇烈的咳嗽與乾嘔。
不像普通的嗆咳,那架勢似乎要把心肺給咳出來。
沈檐修頓住腳步。
陸祈綿眼前發黑,喉間湧上的腥甜讓他腿軟。
他一副難受到極致的模樣,讓沈檐修皺起眉頭,「陸祈綿?」
陸祈綿像是脫了力般,站都站不直,他死死攥緊沈檐修的衣服,一邊咳一邊艱難開口,「你,你還咳咳,沒,沒有……告訴我,她有沒有咳咳……」
沈檐修眉頭緊鎖,面色依舊難看,掌心卻下意識搭在他後背上,輕撫著給他順氣,
陸祈綿這個狀態很奇怪,眼淚掉得洶湧,身體劇烈顫抖,胸膛仿佛抽搐般,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沈檐修提醒他,「你冷靜一點。」
他聽著陸祈綿的眼淚,「你真不知道?」
陸祈綿依舊咳個不停,他無法說話,只能慌張搖頭。
沈檐修盯著他瘦削病態的臉看了看,最後撒謊道:「她沒對我做什麼,也沒有找過我。」
從陸祈綿回到自己身邊那天,不論是沈檐修如今的家人,還是沈檐修的朋友,無一例外都勸他趕走陸祈綿。
他們用很多難聽的話斥責陸祈綿當初的冷漠。
可是沈檐修依舊把陸祈綿留下。
比起別人,沈檐修更相信自己的主觀意識。
他跟陸祈綿戀愛時,完全了解陸祈綿的性格。陸祈綿沒那麼懦弱,更沒有那麼絕情。
即便他那通電話,提分時態度那麼決絕,但沈檐修相信那不是他的本意。
陸祈綿要真跟他媽一樣唯利是圖,那當時窮成那樣,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學習成績的沈檐修,有什麼值得陸祈綿喜歡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沈檐修成績好家境好的多了去了。
他相信陸祈綿的真心,相信他當時有苦衷,所以才會動了去M國讀研的念頭……
陸祈綿想要錢,那現在的沈檐修有很多錢。
陸祈綿在M國不肯回來,那沈檐修就過去找他。
前幾天,沈檐修向陸祈綿求婚時,說的每一句話都發自內心。
六年前,他挨過譚菁月的打,被譚菁月毀了保送名額,說恨,那當然恨。
可她作為家長,不同意她高三的兒子是個同性戀,一怒之下打了沈檐修,沈檐修並非不能理解。
她跑去學校鬧,讓沈檐修身敗名裂,沈檐修當然也氣也恨。
但他不用保送名額,依舊能考上心儀的大學。
從有記憶開始,沈檐修遭受過的辱罵,虐待,議論,白眼,數都數不過來……
他也不在乎所謂的名聲,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從始至終,沈檐修最恨譚菁月的,是她將陸祈綿帶去國外,讓兩人生生錯過這麼多年。
他之所以無法忍受陸祈綿與譚菁月聯繫,說到底不過是怕陸祈綿在她的反對與教唆下,再像六年前一樣離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