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回來,我睡不著……」陸祈綿心不在焉回答著。
沈檐修本想諷刺他一句,在國外的六年,難道都睡不著嗎?
可難聽的話,沈檐修沒說出口。
太晚了,陸祈綿生著病,樣子看著可憐,沈檐修忍了。
他領著陸祈綿回屋,拿著棉簽,給陸祈綿的紅疹抹藥,「後天上午,我陪你去醫院做檢查。」
第29章 愛而不自知
聽見「醫院檢查」幾個字,陸祈綿渾身一顫,嚇得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沈檐修銳利的目光,掃過他血色漸失的臉頰,就知道陸祈綿不肯,他率先一步將陸祈綿的後路堵死,聲音堅定不容拒絕,「這事你沒得選。」
夜色朦朧,人也總是格外感性,白日裡藏得再好,此刻也會露出些許破綻。
陸祈綿垂著頭,長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翳,他沉默片刻,在沈檐修認為他已經接受,正要催促他睡覺時,才聽見他細若蚊吶的聲音。
「我害怕……」
「怕什麼?」沈檐修轉身反問,「只是做個體檢。」
暖黃的壁燈下,陸祈綿單薄的身軀微微發抖,胸膛處塗了藥膏的紅疹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陸祈綿不說話了,原本紅癢難受的肌膚,此刻清清涼涼,讓內心也平靜許多。
陸祈綿忍不住往沈檐修懷裡撲,手腳都往人身上纏,很明顯的撒嬌姿態。
沈檐修呼吸一滯,這一幕並不陌生,陸祈綿以前遇見事,沒安全感時就愛這樣,手腳如藤蔓般纏上來,好像這樣就能消除不安。
已經很晚了,他又生著病,沈檐修很難此刻再對他嚴厲,他握著陸祈綿的手,摩挲著他的手腕,給他安慰的同時,又防止他再次抓破皮。
沈檐修知道他怕打針,試圖說一些讓陸祈綿不緊張的話,「別怕,我陪著你去。」
他放柔了聲,「抽血不會很痛。」
「沈檐修……」陸祈綿腦袋抵著他的胸口,聲音悶悶不樂,「要是我……生病了怎麼辦?」
問出這句話時,陸祈綿心跳快得異常。
沈檐修閉了閉眼,淡淡道:「生病治病,沒病預防,體檢不就這個作用?」
簡短有力地回答,陸祈綿聽後便不再開口了。
臥室的溫度被沈檐修調得很舒適,陸祈綿貼著他,鼻息間,沈檐修沐浴露的清香沖淡了藥膏的苦澀。
陸祈綿安心不少。
他失眠的症狀在與沈檐修重逢後好了不少,昏昏欲睡之際,他心想也不隱瞞了。
體檢報告出來後,沈檐修留自己治病也好,趕自己離開也罷,陸祈綿都願意聽他的。
晨光熹微,沈檐修習睜眼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探向身旁。
經過一夜,陸祈綿的額頭已經退燒,紅疹消退了一些,白皙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
沈檐修動作輕柔,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瓷器。
但陸祈綿還是在他翻身抬手時,有點醒了,他一點起床氣沒有,迷迷糊糊,聲音也有些沙啞,「我好像睡過頭了,你要吃早餐嗎?」
沈檐修凝視著他惺忪的睡眼,忍不住用拇指蹭了蹭他臉頰的軟肉,「你繼續睡。」
沈檐修臨走前又補了句,「打電話給你記得接。」
窗簾的遮光性很強,沈檐修一個人住時,智能系統會在他起床時自動打開窗簾。
但家裡多了個陸祈綿,很多生活習慣都悄然發生改變。
陸祈綿再次陷入沉睡時。
沈檐修安排鄒城毅來了公司。
在此之前,鄒城毅約了沈檐修很多次,無疑都被沈檐修行程太滿給拒絕了。
他只能將主意打在陸祈綿身上。
頭天才約對方釣魚吃飯,翌日沈檐修就應承見面。
鄒城毅心道陸祈綿是當局者迷,看不清自己在沈檐修心中的分量,謙虛說自己在沈檐修面前沒有話語權……
面對鄒城毅熱絡的寒暄,沈檐修只面無表情把辦公桌上那個突兀的保溫箱往他面前推了推。
「這是?」鄒城毅一臉疑惑。
辦公室里,鄒城毅的笑容在打開保溫箱的瞬間凝固,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裡面那些翻白的死魚,眼珠正直勾勾瞪著自己。
沈檐修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輕叩著,每一聲都像敲在他神經上的重錘。
這是他送陸祈綿回家時,給他帶的野生魚……
鄒城毅瞬間僵在原地,沈檐修卻只看著他,語氣冷厲,「我說過,你岳父那個公司資質不夠,沒辦法參與這個項目。」
「陸祈綿把你當朋友。」沈檐修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你不該一而再,再而三消耗他對你的善意。」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