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這種躲避,周羚好像從情慾中清醒了一些。
像宋明棲這種人,人前衣冠楚楚、為人師表,人後崇拜著監獄裡的渣滓,他怎麼會真的喜歡這種人,怎麼會想要和他接吻呢?
他怎麼會這麼下賤?
「你說我在犯罪,你又他媽的是什麼好人?!」周羚更用力地抓緊了宋明棲的頭髮。
「什麼?」
宋明棲自認除了騙過他一點「友誼」以外,並沒有幹什麼殺人父母、奪人妻子之類罪大惡極的事,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腰快被干斷的是自己,可周羚好像快要哭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和對方相貼的面頰上沾上一股濡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周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眼睛被燒得通紅,尾音顫抖,眼中的怒火好像透過身下的人在看著別的什麼人。
他不想這麼做,但他被某種情緒驅使著必須這麼做。他有最下流的欲望,但又憤怒於這種欲望。
他怎麼能還有這種欲望呢?它得是一種懲罰才合理。
宋明棲沒有愛過他,沒有真的關心過他,甚至可能對他沒有除了案件以外的興趣,他騙了他。他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還有什麼,還有他差點壞了他的事,而這件事他計劃了整整五年。
還有——
「你裝什麼警察顧問,正義使者……」
「你說你仰慕他……」
「崇拜他……」
周羚每說一句話就動作一下,可宋明棲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只能聽到耳後傳來壓抑不住的粗喘,整個人顛簸向前,他咬緊下唇含住溢出的聲音,痛苦地緊鎖眉頭,抓緊床單忍耐,寄希望於對方早點滿足,頭頂和床頭的木板磕撞在一起發出砰砰的聲音。
「你要是好人你會給吳關寫信……」
「說他所做的是一場偉大且完美的犯罪?」
吳關??
他認識吳關??
宋明棲完全地糊塗了,他終於想起周羚背的是他寫給吳關的信件,硬要說的話,他來家裡維修時好像是看過他的電腦,可是為什麼,周羚會認識吳關?
他突然湧起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奮力掙紮起來,可他被叩著後腦,整個臉陷在被子裡抬不起頭,更別提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終於他艱難地側過臉,一口咬在了周羚撐在他耳側的手腕上,這一口異常兇狠,他甚至感覺到了齒尖嵌入筋肉的反饋。
「嘶——」
周羚吃痛地甩開手臂,也暫時放鬆了鉗制的力量。宋明棲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脫臼了,但他還是獲得了短暫的說話的機會。
「……咳咳……」他聽到喉嚨里發出嘶啞的、不像自己的聲音,「你認識吳關?!」
這個名字像是什麼暫停指令,周羚的動作慢了下來,並且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徹底停了下來。
宋明棲感到捺著他頭皮的手指猛地收緊了,他被迫高高揚起脖頸,身後的氣息變成一種極度壓抑的、頻率很高的顫慄,好像一張快要繃斷的弓弦,再多一秒,就要崩潰。
周羚幾乎帶著哽咽從後槽牙擠出了這樣一句話。
「是吳關殺了我姐姐!!」
「是吳關殺了周沅。」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但我們沒有證據。」
六年前,類似的一句話,宋明棲從老師熊璽嘴裡聽到過。
那時候是他留校工作的頭幾年,正是科研成果頻出的時候,年輕氣盛,公心並不重,只一心耕耘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忙碌到晚上十點離開辦公室時,恰好看到熊璽辦公室的燈光還亮著,他便走過去問候。
「這麼晚了,您還沒走?」
熊璽看到他來很高興,問他喝不喝茶,又想起來太晚,給宋明棲拿了一瓶礦泉水。
「我在研究一個案子,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疏忽的線索。」
宋明棲對此有所耳聞:「2•10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