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對霍帆的回覆,明眼人都能看出宋明棲發出的信息太過刻意。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再和這個蠢貨對話了。
他心灰意冷地搖了搖頭:「算了,不用了。」
燒水壺咔噠一聲跳了電,水沸騰時發出咕嘟咕嘟的氣泡聲。
「別再耍小聰明。就算他看得懂,遠在國外也救不了你。」周羚一邊燙筷子一邊警告,「宋老師,有時候你也該反省一下,國內的朋友屈指可數,以至於大部分下班時間是和我這個維修工一起度過的,哪怕過節也是一樣。」
宋明棲抿著嘴唇不說話。
大部分時候他享受孤獨,也喜歡沉浸科研時的平靜,乏善可陳的社交是因為他自信可以處理好所有事,不需要依靠他人。但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落得如此境地,很可能他失蹤一個月都不會有人發現。
周羚走過來,在宋明棲的對面坐下,夾起一筷子冒著熱氣的腸粉遞到他嘴邊。宋明棲嘴唇緊抿,不願配合。
周羚嘗試像一個稱職的「綁架犯」一樣冷下臉,用食物碰了一下他的嘴:「不吃我就倒掉,你會一直餓到晚上。」
不知道為什麼,宋明棲感覺這和肌肉萎縮一樣,也是周羚基於訓狗得到的經驗之一。
但他不是狗,他會提條件。
「那我想洗澡。」
周羚沒猶豫太久:「吃一口兩分鐘。」
「……」
宋明棲咬了咬後牙,選擇忍辱負重把臉湊過去。
吃完第六口,他不再吃了。
「十二分鐘。」周羚同他確認,「夠洗了?」
「夠了。這個不太好吃,下次不要買了。」宋明棲一邊皺眉咀嚼,一邊揚起了被拷了一夜的手腕。
「現在就要洗?」
「嗯,現在。」
周羚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把筷子和腸粉放下,背著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把鑰匙,解開了他的右手手銬,將鏈條從水管上繞了下來。不過就在宋明棲試圖站起身的瞬間,周羚將空置的一半手銬拷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宋明棲愕然地看著他,重申了一遍,「我要洗澡!」
「我知道。」
「你要跟我一起洗?」
宋明棲覺得腸子都悔青了,他原本想趁著自己一個人在淋浴間,看看有沒有辦法找到換氣的小窗逃走,或者製造一場漏水引起樓下客人的注意。現在沒找到機會逃跑就算了,還要在綁架犯的監視下脫光了洗澡。早知道就不吃那麼多腸粉了,還難吃。
「裡面有浴簾。」周羚面無表情地抬起手腕扯了他一把,帶得他向前踉蹌,「不洗就算了,以後都沒得洗。」
一天不洗澡已經是宋明棲能夠忍受的極限,此時只能不情不願地跟著他走進浴室,打算觀察一下環境,再尋找尋找機會。
昨天晚上沒有看得太清楚,今天白天加上開了燈,四面已經有些變色的白瓷磚一覽無餘,牆角略略泛黃,排水口也不乾淨。宋明棲感覺實在沒辦法接受光腳站在上面,穿旅館的拖鞋也很膈應。
周羚看了他一會,又帶著他走回到桌邊,從挎包里掏出一個塑膠袋。
宋明棲終於知道這個包為什麼這麼鼓了,簡直跟百寶箱一樣。他眼瞧著周羚從裡面一個接一個往外拿東西,拖鞋、漱口杯、剃鬚刀、牙刷和毛巾,甚至還有內褲和襪子,總之把宋明棲可能會用的東西全買了一套新的帶過來,一副要他常住的樣子。
可偏偏現下最需要的外衣卻沒有,就好像在他的腦子裡宋明棲只需要穿內褲和襪子一樣。
「……」
周羚把一會會用到的東西都抱在懷裡,將新拖鞋扔到地板上,表情看起來耐心耗盡。
「可以洗了?」
看到這個架勢,宋明棲估計如果他這時候反悔,周羚一定會狠狠揍他一頓。他在「現在立刻死」和「一會有可能死」之間猶豫了一會,選擇了後者,老老實實把腳踩進拖鞋裡去。
兩個人跟連體嬰兒一樣回到浴室,宋明棲站到花灑底下,把浴簾的邊邊角角全拉好,雖然確實可以把周羚的視線一定程度隔絕在外,但兩片浴簾之間還是隔開了一個手腕的距離。
現在跟他一起在浴室里的,還有周羚的一隻強壯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