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羚傾身過去,幾乎用0.5倍速動作將宋明棲嘴上的膠帶緩緩、緩緩撕下來一半,又脫下自己穿的棉質襯衣,輕輕蓋在他身上。
但蓋完就後悔了。
下賤。
他為什麼要關心宋明棲。一個騙子。
最好還是把衣服拿回來,不然宋明棲醒來會看到,還會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可他剛一動身,就看見宋明棲在睡夢中非常輕微地抿了下嘴唇。
他立刻僵在原地不動了。
宋明棲沒醒。
那股抿緊的力量很快消失了,他的兩瓣嘴唇帶著略微紅腫,緩慢分開,自然地露出一道縫隙,那種纏綿的粘連感讓人產生非常軟糯的聯想。
儘管宋明棲的嘴唇看起來單薄寡味,但它的口感卻異常柔韌,而且宋明棲很會接吻,也很會笑,和遠觀時精緻斯文帶來的疏離感不同,他漫不經心地躲閃,讓你難以饜足,又忍不住去追。
周羚還能記起昨天黑暗中親吻時的感受。宋明棲熱烈地像熱帶的水果,會流出汁水,甜膩得會融化。
當然後來燈光亮起,這張嘴就變得冰冷了,只會說一些令他不高興的話。
不過相比那些謊言,周羚倒是更願意聽這些傷人的真話。
至少他們在此刻相互厭惡,是如此真實。
他甚至生起一個惡劣的想法,如果他現在不顧宋明棲的意願和他接吻。他驚醒時是不是會噁心到嘔吐,恐懼到流淚。
他甚至可以做一些更出格的事,畢竟宋明棲現在被手銬銬著,動不了,甚至無知無覺。他可以摸他的腰,將手從褲腰裡伸進去。
他的皮膚很白。應該那裡也很白。
周羚被自己的想像擊中了,他心臟直跳。
是宋明棲先騙人的,他是壞的,那他自然也會跟著壞。
他是他的學生,他是他的老師。他對他虔誠,壞也壞得虔誠,承於他,再施予他。
周羚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他撐著椅子的扶手,貼近,他嗅到宋明棲的呼吸,也是第一次聞到宋明棲身上很淡的汗的味道,完全不難聞,反倒像一種興奮劑,他很確定自己想用力含住他的嘴,他有種撕咬和吞咽的渴望。
但不知道是什麼控制住了他,渾身的肌肉都繃得很緊,僵持、抵抗……
鬆懈。
最終演變成了輕柔的相貼。
緩慢施力,小心翼翼往下壓,宋明棲的呼吸變得急促了一點點,眼睫在抖動,再往下壓,可以感受到牙齒帶來的支撐。
他停在此處,垂著眼睫,低低地、距離很近地看著宋明棲的臉,他突然泛起一種令自己厭惡的、心酸的感受,他在此刻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做了和他本意背道而馳的事。
這不是對宋明棲的懲罰,這是對他的懲罰。
宋明棲睡醒的時候,先看到周羚的黑色挎包,龐然大物。
他在地下拳擊場的時候見到周羚背過,現在鼓鼓囊囊地放在桌子上,看起來重量不輕。而周羚正背對著他站在小桌那裡用燒水壺燒水。
房間裡原本亂七八糟的地方都被收拾過了,昨晚的打鬥雖然是單方面的碾壓,但混亂在所難免。
他又立刻低頭檢查了一遍自己,發現這屋裡現在最混亂的其實是他自己。只有他還像一個沒有捏好的水餃一樣,衣衫不整。
趁著人沒有回頭,宋明棲手腳並用地將床上的床旗扯過來蓋在身上,獲得了一點尊嚴。
很快周羚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清洗杯具。宋明棲努了努嘴,發現膠帶有些鬆動,但還不足以他說出話來。他發出了些不明所以的嗯嗯聲,周羚沒有理會,他只好一對眼珠跟著他從左轉到右,又從右轉到左,腦子裡停不下來,不斷猜測對方昨晚的動線。
周羚早上應該露臉上了會工,然後才換了身衣服過來,今天他敞穿一件棉質白襯衣,一條淺色牛仔褲,不再需要偽裝潮流,換回了那雙舊一些的運動鞋,雖然每件單價恐怕都不超過50塊錢,但他的臉作為天賜的時尚單品,還是令他這一身看起來有種朝氣蓬勃的帥氣。
就在這時,宋明棲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
潛意識裡他知道自己是沒有睡得多熟的,因此會做夢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他一邊帶著這種奇怪的情緒,一邊做這個夢。
有一道黑影壓著他,令他呼吸受阻,覺得熱。
一定要形容的話,像那種剛出爐的黑芝麻糖,壓到嘴唇上會有實感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