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冰冷的機械音在這一刻也能聽出淡淡的疲憊感。
燕堇慢悠悠的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問:「暗號?」
門外的人顯然被問懵了,遲疑了幾秒道:「什麼暗號?」
【系統:什麼暗號?】
燕堇:「吾與城北徐公孰美?」
沉默了一會兒,門外的裴元試探性的說:「你?」
燕堇眯眼笑起來,拉開門道:「恭喜你答對了,進來吧。」
裴元被他這麼一折騰,都忘了自己是來找麻煩的,站在門口沒動,隻眼神古怪的打量燕堇。
燕堇一手握著門把手,上半身靠在門板上,半張臉藏在門後,露出一隻笑眼:「怎麼不進來?」
荒誕的暗號,只有少量家具、冷清的員工宿舍,一反常態熱情歡迎他的燕堇——
裴元腦子裡只有三個字。
空城計。
背後突然一陣發毛,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裴元猛地抬起頭,將天花板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沒看見蛛絲,又立刻回身看背後。
長長的走廊上只有他一個人,明明是員工宿舍,居然一點人氣都沒有。
沒幾秒,裴元的腦子轉過了彎,污染管理局的「鬣狗」都是異化者,當然沒有人味。
燕堇定定的看著裴元的背影,把想要逃走的年輕人看得背後涼颼颼的,他不情不願的重新轉過來,問:「一定要進去嗎?」
燕堇「咔噠」「咔噠」上下掰弄門把手,髮絲壓在門板上,調笑般說:「不是你自己敲的門嗎?」
平心而論,燕堇長得並不讓人感到恐懼,撇去通身詭異的氣質,他愛笑,說話語氣也不嚴厲,比裴元那當家主的伯伯好多了。
但就是這個看著好相處的青年讓他們幾個大晚上在廢品回收站吹冷風。
他突然想不通自己為什麼一頭熱的跑過來了,早知道拉上幾個同伴也能拿來當盾牌使。
兩個人面對面站了一會兒,燕堇擔心再拖下去邀光就來了,只能伸手握住裴元的手,一把將他拉進了房間。
「砰!」房門關上。
一陣冷風從窗口吹進來,直撲裴元面門。
裴元深感死期將至。
燕堇沒讓他在房間裡傻站著,指了指衣櫃說:「你也進去。」
一個「也」字像晴天霹靂一樣砸在裴元頭頂,他茫然的指了指自己:「進去?」
「進去幹嘛?」
拜託,讓一個成年男性躲進衣櫃裡真的很容易引人誤會。
「一會兒還有…要來,你別讓他看到。」
怕把心臟脆弱的大少爺嚇死,燕堇沒直說邀光的身份,含糊的帶了過去。
裴元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
燕堇不讓邀光看到他是怕邀光心中生疑,一會兒不好埋伏他,但落在裴元耳朵里就成了另一個意思。
「你、不是,」裴元像個腳底著火的錫兵一樣燙的團團轉,「我們才認識一天半,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瞪了一眼衣櫃,道:「我是絕對不會做小三的。」
燕堇:「?」
【系統:呵。】
「我沒讓你做三…」燕堇不明白內城區的大少爺在想什麼,解釋道:「你也排不上三。」
裴元想當還要看裴之漣讓不讓。
裴元更激動了,耳朵到脖子紅了一片,但燕堇已經等不下去了,門一拉,從背後一推,大少爺就像個掃把一樣倒了進去。
開門的間隙,光線照進了衣櫃裡,鄔俞雙手叉腰吊兒郎當的站在裡面,笑得幸災樂禍。
裴元扶著木板穩住身體,一偏頭就看到了鄔俞。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一句姦夫淫夫就要出口,被鄔俞「啪」的一巴掌扇在後腦勺上,當場暈了過去。
鄔俞干多了搬屍的活,熟門熟路的將裴元拖到衣櫃的另一端,繼續守著櫃門。
邀光終於來了。
明明還是白天,身體卻陰冷的像是在墓地里行走,燕堇拿了條毯子蓋在腿上,衣櫃裡的兩人就沒那麼舒服了。
鄔俞是A級異化者,沒什麼感覺,裴元在昏迷中打了個哆嗦。
窗外,銀髮詭異故作不在意的、慢悠悠的飛了過來,他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能再相信燕堇任何一句話,冷笑道:「你受傷了?」
邀光是想嘲諷燕堇,但是這話聽著怪怪的。
燕堇將下滑的毛毯拉到腰上,攤開自己的右手說:「要看嗎?」
鬼使神差的,邀光保持著硬邦邦的冷臉飄了進來,拉起燕堇的手腕,剛低頭,就聽到青年笑出的氣音。
邀光聽著他笑,不抬頭,掌心微微用力,像是要折斷燕堇的手腕,冷聲說:「不把你的蛛絲放出來嗎?」